夜色虚无,暗室鬼魅。
“王”,一黑衣男子匍匐而跪,三叩之后,呼吸一凛,垂首而默,生怕泄了一丝儿惊扰了上座的男人。
那高椅之上,男人身形伟岸,大马金刀而坐,正支头一侧假寐。
闻人言,眼眸半张,一双琉璃碧眼,隐见寒光森森。
只见他暗红色的衣襟大敞,露出了大片古铜肌肤,肌rou结实有致,似蓄满了无穷力量,好像只轻轻一动就能将任何事物撕裂掐断般,而在那肌肤之上,又有几处明显抓痕,一看便知是情动解欲所留,显得旖旎而惑人,整个人看起来邪戾、狂狷,充满难以预料的野性。
丰厚饱满的唇轻启,“呼哈,你好大的胆子”,声却若鸣钟,竟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让人心生畏惧。
呼哈头低得更很了,眼神一暗,下了决心般道:“回王,呼哈未能及时禀报,属下甘愿受罚”,抽出腰侧短刀,就着左手就是齐指而割。
霎时,血喷溅而出,几行血痕染了衣襟,污了面目,呼哈却仿若未觉,不管垂下的手如何血流不止,跪着的上半身一挺,强逼自己直视那琉璃碧眼,“求王接回神子,祐大秦之昌”。
这男人正是秦王昼,弑父夺权上位的王。
“神子?”瀛正挑眉而笑,稍顿,沉yin而道:“当然是要接回的”。
呼哈心喜,可未等谢言,忽感眼前一暗,下一秒一阵撕心裂肺之感令他不由呼痛,一双手在眼前想碰却实不敢碰,五感全被痛意所控,黝黑的脸上一片扭曲变形,唯恍惚可听上方所刺来的冷笑,“好一个神子的忠实信民,这双眼就当作你求王的代价”。
这沧水军的训练眼见越来越有起色,子晓心里又有了打算。
心思那被沧水城挪用的沧水军一时不能全部召回,这军营里寥寥数千人太过不妥。
这万一打起仗来,真的只凭武胜这些人的一腔仇恨?
子晓是看出来了,这留下来的人都是久经沙场,且基本个个都有功夫傍身的,这一两个月的突击训练也提高不少,但战争终究靠的是人数,这些人出奇兵尚可,但若秦国真的大举兵临城下,灰飞烟灭只是眨眼功夫。
武胜何尝不明了,只是他已是把战争当成了报仇,心想着这仇少连累些人就少连累些。
“武将军,你既有心跟随本王,自当以国家兴衰、百姓生死为先虑,个人恩怨,你强之时又何愁难报”。
子晓与武胜相对而坐,手执在营名册,翻阅而尽,抬眼说道。
“小王爷说得是”,武胜笑了笑,“我武胜重义也重诺,当日我说出的就是驷马也难追”。
“那好,招兵”。
这?招兵哪是那么简单?
武胜搓了搓手掌,有些犯难了,“小王爷,你也是知道的啊,虽然兄弟们这些年跟着沧水那些老家伙儿赚了些小钱,可这亲爹亲娘媳妇儿儿子的一大家子也是要养活的”。
到此,似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嘲讽言道:“当年,朝廷不管不顾,沧水城又是矛盾尖锐,爷爷看似是甩手逍遥,其实是上了年纪,无力之心难办啊,这几千张大老爷们儿的嘴还是那些亲人舍不得自己吃给救济着的。与沧水城的协议,实属被逼无奈,我武胜也是将门之子,可该有的骄傲早让这五斗米给磨光了”。
子晓虽不曾感受,孤立无援之感却不难想象,“武将军,抱歉”。
子晓说得甚是郑重,武胜不由一愣,忽觉眼眶一热,忙别开脸去。
这却是不能怪他软弱,子晓惊诧地叹道。
这十六岁未到就上战场,二十岁就成了将军的古往今来能有几个,说是可叹却也是可怜,少年心性未泯,怀着对国家的忠心上战场,还未从失了兄弟的打击中回神,又被自己一心所护的给抛弃,且临时受命不得不扛起的职责,若是他子晓能否坚持都是问题。
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伤到深处怎不悲?
只是掩着藏着视若无睹罢了,子晓这一句抱歉只是勾起了这心中所悲而已。
当真不在乎?年少一心所念,将门之子从小之道,忠君爱国那是刻进骨髓里的东西。
武胜掩饰大笑,“小王爷,与你何干?我武胜今年二十又八,我上战场时王爷还未生下呢”。
这话说得是无礼猖狂,子晓谅他也只一笑而过。
等武胜回过味来倒是面色一赤,刮了刮鼻翼,又转回到正题,“小,小王爷,话说不是我武胜护犊子啊,我这些兄弟们生死关走了几回,能想得就是多孝敬老爹老娘啊,和亲人多过上几日的好日子啊,再说就是把那些小钱拿回来也难招到多少兵啊。”
子晓的世界观、人生观、是非观皆是上辈子现代社会的教育,子晓重生即使是重新活一遭,这现代的思想和这古代也从小灌输的思想一交汇,虽有矛盾,子晓却是懂得趋利避害的。
这沧水军的行为对燕国律法而言是罪,在册的军人是国之所有,却用来赚取外快还私用,依律武胜这个将军当斩,但情理而言实属是形势所迫,子晓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