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香楼,牡丹堂。
武胜向来是不受拘束,可这会儿,他觉得全身跟蚂蚁咬似的,这手怎么摆都不舒服,就这表情也不知是笑啊还是笑啊?
不说这沧水的几位与自己一直是不和,单说这眼前之人,武胜扶额,小王爷你这是要坑死我啊。
张家今天来得是现任的家主张泽天,束发玉冠,不见一丝凌乱,三十几的年纪,眼角有些微皱纹,留着整齐的胡须,神情严谨而肃穆。
要说起张泽天与武胜的渊源就得往武胜小时候说起:武家原是京城人,武胜爷爷武老将军当年受王命,举家迁徙至沧水城,那时沧水城尚未矛盾激化,武家住得倒也自在,三岁nai娃娃的武胜最喜欢的就是和隔壁张家的哥哥张泽天玩耍。
张泽天那时也不过九、十岁,最初还与武胜玩作一起,后来却是不喜武胜了,因为武家孩子皮啊,长大了点儿就三天两头的上树打架,总是弄得一身脏兮兮,张泽天素洁哪受得了。这张泽天见到武胜都当作视若无睹,时间久了,武胜渐渐也有了自知之明,两人关系就淡了。
而让武胜之所以尴尬的是当年自尊心受挫,一日又见张泽天对自己不理不睬,伸手就推了他一把,想起张泽天与方家结得娃娃亲,赌气嚷道:你不愿理我拉倒,等你儿子长大了到时跟着我跑了可别后悔。
没想到,一语成谶。
子晓对张泽天点了点头,“张老板,久闻”。
“王爷,有礼了”,张泽天垂眼,跳过武胜,见三少,眼里明显带着恭敬,“三少”。
席宴已备,这牡丹堂是聚香楼最大的包厢,十几人一起也足够宽敞,彼此寒暄几句便准备落座。
子晓有意让三少坐首席,自己则是打算坐在三少对面,可是三少怎会同意,直接牵着人坐在主位,而自己坐在右手位置。
子晓自知挣扎不过,只得作罢,便玩笑着对众人说:“今天由本王做东,三少付账,大家随意随意”。
见三少无异议,众人皆笑。
武胜只好坐在三少下首,子晓左手则依次是沧水十大家:十商之首张家、甄友谦、米行的孙家、古董行的欧阳家、典当行的钱家、马商马家、盐商方家、布商王家和赵家、镖局伍家。
子晓举茶站起,“明人不说暗话,本王今日有事相商,望诸位支持,在此先干为敬”,一杯空,笑眼一扫众人。
众人相视,看了眼张泽天,又看了眼三少有些拿不定。
这在场的谁又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这帖子到手便知是鸿门宴,这娃娃小王爷是要跟他们摊牌啊。
纵观沧水这十几年,没了官家碍手,这捞银得金的生意是越做越红火了,谁也不愿再被管着。这小王爷是讨喜,没有架子也没官家的贪婪,可受制于人和当家作主是天差万别。
小王爷想要入主沧水城自然想要拒绝,但问题出就出在……
“怎么?”三少抬眼,眼落寒生,这一圈看下来,几位沧水商家皆举杯呵呵笑道:“王爷客气,吾等惶恐”,说完苦着脸饮尽杯中酒。
唯张泽天和贾友谦未动,见子晓笑着看来,贾有谦回笑道:“小王爷,抱歉,齐儿让我戒了”。
见子晓只是摇头,“如此,可惜”。众人哭,你怎么不早说还有这招啊。
“小王爷”,张泽天拇指轻轻摩擦着酒杯,随意瞥了眼那头的武胜,开口言道:“既然明人不说暗话,张某也就不客气了,你可知当初我们为什么赶走沧水军?”
子晓挑眉,可未待他开口,武胜就拍案而起:“张泽天,别欺人太甚!”
张泽天恍若未闻,抬起酒杯,直视子晓:“既然小王爷找来三少坐镇,自然知道这燕国商行奉慕家为首,想要长立商海不可得罪。三少有恩于我,张某对恩人自是涌泉相报,卖小王爷面子倒也无妨,可是沧水之属,关系的却是我们生死性命”。
张泽天将酒一饮而下,再看子晓的神情略带几分嘲弄,“酒可以喝下,这命不知道王爷可否也能保下?”
沧水城的商家能在三国间游走不受影响,怎会是个简单角色?只是这沧水城他段子晓胜券在握。
子晓示意武胜坐下,自斟了杯酒,双手举起,一双清澈无垢的眼与张泽天的坦然相视,神色自若,闪着几分自信的光彩,郑重道:“本王酒能喝得,命自然也能保得”。
一酒入喉,勾唇而笑。
不愧是三少看中的人,张泽天心叹,掩了掩眼中的惊讶,转而看了三少,见他轻点了头,这才将视线落在武胜的脸上。
武胜此时正气得火冒三丈,他开始还为自己儿言成真对张泽天些许抱歉,张泽天虽对张子灵严格,但事实上很是心疼这个幼时丧母自己也无暇顾及的儿子,武胜与他自小一起长大,自然了解他不过是面冷心软罢了。
可他提起当年赶出沧水军的话,那是在打他武胜和整个沧水军的脸,nainai个熊,就对老子不仅面冷心还狠。
“武将军”,张泽天开口。
“干嘛?怎么张老板要为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