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宁皇后时常拿着一对玉镯风言风语,言语中常提及极玉宫,疯病难治,谣言四起,太子面呈帝皇,要求打开极玉宫详查,虽无一物,但宁皇后神智的确清醒了,只终日少语,和太子闲聊多些,日子稍长,太子竟发现母后与他谈话时,眼底尽显宠溺,与印象中的母后极为不符,从小到大母后并未如此看他,且母后似乎并非是看他,而是透过他看另一人。太子惊惧下,极少再去永和宫。
细雨微微,柳芽儿新,一个七岁般大的小男孩挎着竹篮走在京城东街上,他停在云鹤商铺前,云鹤商铺是一家小店面,像是外来扎根不久的,里面佟掌柜正在和客人聊天谈价,他稍一偏头就见了站在门前的子卿,便立即迎他进了内堂。这小男孩正是轩辕子卿。
自从出得皇宫,遇这厚实佟掌柜,将四套衣服卖了近百两银子,他方安下心在附近租了一个单院,租契三年,备齐生活必用之物,便细细规划将来,买房、赚钱已然是古今中外毫无二致的人生需求。没实力、没势力,单枪匹马,子卿知晓他得硬闯,浴桶中,子卿细细擦了苍瘦身子,换了套新衣,坐到镜前慢慢打理shi发。不满八岁闯荡?看纤细小手,子卿撇撇嘴,突然他停住绞发,黄铜镜里一张小脸轮廓很是模糊,子卿扑倒黄铜镜,疑惑片刻,再次翻转。
“——啊!”子卿奔到厨房用木盆盛了清水,再伸长脖子前探,整个前身顿趴在水中。
猿额深嵌小豆阿(a),玉人那堪肤质差,细眉长睫矮头鼻,小嘴微开黄獠牙。
“这得有多丑。”子卿着劲儿摇头,眼小如豆是他连续几日睡眠不足之过,其他一如所述。加上黄皮寡廋,此刻倒映之人确有几分丑。
前世他有一张英俊脸,便整天算计如何压倒大哥,却反被压不说,更遭囚禁,到头来终是没算计过老天爷。
“天仙?或者更不顺眼?整容!”子卿说风便是雨,立即行动。长发用墨汁东粘,又西揉。近看像常年没洗,远闻却又有墨香。
皮肤用劣质茶水泡成咖啡色。睫毛剪短,眉毛沿线儿刮乱,一连几天躲在单院,寸步不出。茶色面容差不多已成,墨色腻发东一络西一繆相缠相搭,草草用布巾扎起一撮脑顶发,穿上锦衣,腰间插一支竹笛,才正式出门采购布匹。形象和之前脏小孩大有不同,脸脏不相差,但衣服款式新chao,也因这,看着更有些怪异。终归是小孩,路过停驻之人也都细看后,摇摇头走了。
子卿不再照镜子,也不换形象,紧着交流受用,取盐洗牙。看惯此朝此代此世俗中市民嘴脸,他倒比前世更加豁达,开眼闭眼,与世无争。今儿佟掌柜细细和他说了一些布匹搭配和绣刺点缀方式。
绣刺之事,子卿虽不会,却刚与邻居一位绣娘搭活儿,他只缝制成衣,衣服绣工都交于这位绣娘做,自然钱也没少给。子卿仔细听着,一一记于心,回家必是要转述给何绣娘听。
何绣娘四十有三,独子正是任宏青手下何成。时值换班休沐。何成回家,只见娘亲绣房中多了个小孩,相问之下方知小孩住隔壁,是小邻居,何成不以为意,自行下厨做饭。子卿交代后也早早出了绣房,任凭何绣娘如何劝说也不肯留下用饭。
去到街上买了只烤鸡回屋子边吃边看书,这书淘自书坊,比极玉宫内那些女子读物有趣,不少更是深广度具兼。当然,子卿读起来并不吃力。
又一月,在子卿与何绣娘同舟共济下,云鹤商铺三分之一衣料皆由他们提供,这已然触动一些人利益。云鹤商铺不止成衣还有刺绣,这都是大户人家丫鬟侍妾们的室外营生,偌大一个轻松赚钱活儿却被不明不白抢走,众人自不会善罢甘休。
大街上,前方一群人,皆作丫鬟打扮。子卿提着篮子回走。
没几步,便被人拦住,拦住之人片刻成群,皆是丫鬟人物。
“赵公子,就是他!”人群里走出一青年,看着面好,浮于上的邪气却浓得整张脸有些猥琐。此人唤作赵尹充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也不作伤天害理之事,但却背地里Yin人,且一Yin一个准,他想耍横,又怕牵连淑妃姐姐赵丽华,只得与所有变态一般,暗地里自备一套手段计谋,司机猎捕。
“他?哈哈哈。”赵尹充俯下身凑近子卿,看后大笑。
“你叫子卿?”子卿点头,这名字他觉着不错,且有出处,还可以防万一。
“如此年纪不去和稀泥,却凑合捣鼓绣刺。不过,营生确实不易,但你也知这群侍奉主子的姐妹更不易,年纪尚小便懂得一网打尽,尤为不近人情。”
子卿闻言,顿觉脸上火辣。
“小的不会刺绣,只偷偷学过裁衣,实在不知如何……如何才能在京城讨活。”一十七岁现代少年和一群年岁不相上下的古代女子抢女子才适合的营生是很难接受。
“你却接走全部活儿。”人群sao动,大家没想到竟是小孩独自在京城讨活,母爱天性激发一群姐妹往前挤,无数双手去抢男子面前的小手。
“子卿弟弟莫怕,姐姐带你回府做个小厮,自不用这么辛苦……哟,都起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