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试补考后,七月,骄阳似火。知了噪热,任老宅幽深,也冰凉不了酷暑,大部分时日,子卿和田禾丰就飘荡在荷塘里。
自上次一事后,上官步月也不再回避两人,偶有探看,便直接去荷亭附近,小船上,一个压胳膊,另一个搭腿,东西两头,荷风轻抚,发丝微痒亦浑然不觉,沉睡依旧,甚为逍遥自在,上官步月略有几分羡慕。
翌日,太子送来邀请函,说是酷暑难熬,邀了京城名门子弟、一干学子前往翠竹亭一道饮酒作诗。上官步月自是应邀,这次他决计带上子卿和田禾丰。
那两人整日窝于荷塘,偶有看书也是他派人送去且监督着,本欲请西席,两人听得后,像是遇见洪水猛兽般直挺挺坐起,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相处得久了,也深知两人Jing的跟个猴儿似地,需从侧面下手,让两人知晓这世道什么叫做学而优则仕,也诚心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名门子弟和一干学子的学识和气度,也好让二人弃了懒庸陋习,一心上进。
一大早两人便被唤起床。一听说要出府远游,催着丫鬟、小厮一番梳洗,穿戴整齐,方出府上了等在大门外的马车。
马车上,上官步月一身月白右衽云锦单衣,靠窗闭目,束发锦缎随着长发流分两胸侧,手中微摇一把青玉扇,扇面松斜鬓,鹤展翅,时不时遮挡间隔綉以蓝色云纹的伊丝,腰间悬一块剔透玉佩,玉佩缀着一把银色流苏,子卿微微发怔,田禾丰在后方推他一把,方跨上车,坐了上官步月对面。田禾丰上得马车紧挨子卿,又取过榻上搁置的宫扇,大开大扇,连着上官步月和子卿都能享得一股凉风。
盛安王朝皇子共八人,分别是宁后所生的皇长子太子轩辕荣朱,年二十;王德妃的长子二皇子景王轩辕子宴,年十九;次子五皇子轩辕子宏,年十四;赵丽妃之子八皇子轩辕明清,年十三。
其余皆为昭仪、婕妤、才人、侍女所生。三皇子定王轩辕子安是徐绒雪徐昭仪所生,年十七;四皇子明王轩辕朝仪,年十七,为薛晚晴薛婕妤所生。而后便是曹采儿曹侍女之子,年十五的六皇子轩辕朝醇、萧秀云萧才人之子年十四的七皇子轩辕明羽。
翠竹亭正位于二皇子轩辕子宴的景王府上。而一干皇子难得父皇亲允,全都应邀而来。此刻莫说翠竹亭,便是景王府其他之地也处处是人影,更有历届盖满京华的才女佳人,名门世子聚集如云。
上官步月递了邀请函,景王府小厮才着人牵了马车去一旁看管。子卿、田禾丰仍以贴身小厮身份紧随。
上官步月信步游走,偶尔提点身侧两人看往一处,可谓人山填府,盛安王朝之繁荣可窥一斑。已看过一些有关盛安王朝的史文记载,子卿只叹命薄,无福消受那逍遥王爷闲云野鹤的一生。
上官步月无心诗文赛事,只领着子卿和田禾丰往人相对偏少之地去,子卿和田禾丰一路目不暇接,心底很是渴望这番热闹。
“公子不是有诗文大赛么?为何此刻还没开始?”子卿不知上官步月心思,只一心想要看那大赛。
“你若得考,入举后,每四年一届的王会王宴便都有资格参与,如今…”
子卿和田禾丰皆是愕然,他们知晓上官步月尚是生员并未得举,不觉有几分失望。
“不过太子下的邀请函,自有资格参赛。”上官步月摇扇大步走开,子卿、田禾丰方知被他耍了,一时又气又喜,赶紧追上去。
附近鸿雁楼,太子和一干皇子正登顶俯瞰,他们身后王胥等新进天子门生正在把酒yin诗。
循着小道看见三人的正是十七岁的三皇子定王轩辕子安。轩辕子安一身锦衣被绣成皮革纹饰,前编两条辫子随发侧垂脸颊,一双浓眉斜插,配一双虎眼,颇有几分英俊之气。
“大哥,他是谁?”太子正于人堆里寻任宏青,听得三弟询问,便循着他视线看去,不觉又皱了眉。
“上官步月。去,把人给本宫唤上来。”王胥听得上官步月,扭头下看。不多久便见侍卫领着三人,劈开一条狭道,走进鸿雁楼。
上官步月起初听闻太子有请,下意识蹙眉。到底是千岁爷,之前虽有怕他,如今更多是敬他。三番五次来往,上官步月早早从内心疏远了这下任帝皇。如今盛请,他不得不前往。刚跨进门,就与任宏青撞上,两人自是谦让一番,方才一同上楼。
子卿和田禾丰已记着这鸿雁楼大致位置,见上官步月上楼,两人便一并溜出去,一路看过、评过、丝毫也不想错过那些不识得却英俊美丽的才子佳人。
才子佳人见着这两小孩看似小厮,又似哪家小少爷,只觉有趣,偶尔逗弄一二,子卿和田禾丰也装疯卖傻,得了不少赠品,两人兜着,沿着一条清爽小河往前走。
一片震天欢呼声从鸿雁楼方向传来。路人也皆匆匆奔向前方那片似海竹林。诗赛即将开始。翠竹亭正在这片竹海中。
鸿雁楼找不着子卿和田禾丰,任宏青替上官步月画了两幅丹青着人送到王府守门侍卫处方解了燃眉之急。殊不知子卿和田禾丰也正随着人流前往竹海。
太子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