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的衣衫在万千灯火中尤为隐蔽,公孙霁月站在其中,却是更为镇定,肃静的面色,一如前世一般。
脑间响起日前和慕容朔的约定,不由的紧皱起了眉。进入厢房之后,一股淡淡的檀香从内室飘来。唇角的牵动不知是喜还是忧,也许更多的还是心里那些无法抑制的苦涩吧。错楞只是一刹那,随即又恢复了礼仪的微笑。“没有想到王爷也有此等雅兴。”说着已经随着沈清澜的手指而随之坐下。
“呵呵,比之七皇子你自然是略输一筹。”清亮的眼眸一闪,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男子。虽是同样的面容,然而华丽的着装,和肤色极度反差的玄色,更是显出其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突然觉得如此人物本不是这宫墙之中的金丝雀,而应该如雄鹰一般,在山间自由展翅飞翔。
脆弱只是一闪即逝,瞬间,公孙霁月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脸上纯粹的笑只剩下待客之道的意思,一双幽眸之中再也看不出丝毫的情感波痕,完美的让人无可挑剔。眼眸微抬,眉目微隆,公孙霁月心中突生一份悲凉以及无奈。
“呵呵,七皇子真是见外呢。”看到如此优雅的公孙霁月,沈清澜的心中没来由的失落。
“见外啊……”岂比得上沈清澜你。上一刻公孙霁月还未识得自己心中那份悸动,下一刻又因沈清澜的生疏称呼而感到落寞。从最初的相见以来,你虽一直不肯对我表明身份,但是聪明如你必然知道我公孙霁月心里早已知晓。如今,你明目张胆的要我入内相见。以你的武学来说,虽可来去自如,只是你莫忘了慕容朔的探子岂是非等闲之辈。可笑的是,明知我是你利用的棋子,本就身为敌对身份的我竟会想护着一个随时都会置自己于死地的敌人。
美目一抬,却看见沈清澜痴痴地看着自己,心神不由来的便是一愣。
白玉杯中炙热的茶水倾倒在手上,公孙霁月好像失去了知觉,竟感觉不到任何痛楚。站在一旁的沈清澜心却是一紧,竟感觉到火焚般心疼,忙冲到公孙霁月身旁,紧拉过他的手,从怀中取出金疮药,细心的一点一点为公孙霁月涂上,又从自己身上撕下衣摆的一角,轻柔的为他包扎,怕疼到他,一边吹气一边轻轻的绑上。
“为何……”公孙霁月低着头看着那温柔的沈清澜,急忙的抽回自己的手,还未来得及绑上的带子散落了。指尖在划过沈清澜的手掌的时候,公孙霁月竟然感觉到对方的颤,心在
那一瞬间收缩起来,最后只剩下无力的苦笑。想起前尘往事,是非种种,竟然产生了退缩之意。心在抽痛,心也在挣扎……
苦涩的笑却是无可奈何:“你知我知,我们又何必装糊涂呢……”有些事情,并不是说存在就必然有结果。所谓快刀斩乱麻,有些没有必要发生的事情和不在其蒙根之处就将其扼杀……可是情理之事又岂是这么简单可以说清道明的呢……
衣带滑落,却是在无人顾及。两人心中各怀心思,一个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个是犹豫不决,举止不定。
在沈清澜的心中,个人情感微不足道,大丈夫应当顶天立地,有所担当,更何况他身为北齐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家国天下,此等儿女私情又何曾在自己心中驻留过。
而公孙霁月,心内更是百感交集,如同乱麻,转念急思如今的自己本是自身难保,而在这危机险恶的斗争中,何为真情,何是假意……面具仿佛已经与容颜相恋,真真假假,日子久了,似乎连自己也分不清了。
思及日前的失魂落魄,被逼无奈的种种所为,对于面前的沈清澜,说不怨,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可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并无所谓的对与错。以沈清澜的手段,自己尚能活到至今,只怕已是其手下留情,网开一面。换而言之,也许自己站在其角度也许会更为不择手段,怎奈,世事无常,却命定如此。这样的人物,绝世风流,贵气天成,却注定是有缘无分,天各一方……
身居其位,必行其事,有些事当为,有些则不当为。双方都被这种种外在的身份和地位所固定在各自的高位之上,此去一别,宛如参商,相见只怕再以无期。
淡淡的愁绪徘徊在心间,却是止不住的苦笑,执起茶杯,却是如饮酒般癫狂。恍惚之间,想起那夜和红鸢拼酒,似乎慢慢的明白了红鸢的感受……
茶依旧是那种茶,却是不同的味道,甘甜变成了苦涩,却是痛在心中,难以言喻……
“够了,不要再喝了。”受伤的手被沈清澜一把拉扯住,却使公孙霁月不由得痛呼出声。公孙霁月的身体已经被沈清澜一把掠起。禁锢在怀中,还未等霁月反应过来,纤长的手指抬起其下颚。冰冷的唇已经贴上了对方的。在紧拥的一瞬间,仿佛内心的冰冷都能这个温暖的怀抱所融化,原本冷淡的双眸仿似找到归宿般的温暖,长长的羽睫微颤,掩盖住那动人心魄的双眸。神情略微停滞,一瞬后却又成为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公孙霁月。
唇齿相接,却是最不应该的开始。殷红的血从两人的相连处流淌出来。而在那紧闭的眼眸深处,却是无人知晓的哀伤。血在蔓延,公孙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