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再次从乌云里徘徊出来的时候,红色人影刚巧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影上,青丝纠缠衣袂飞扬,再看之下已消失不见了。
纳兰索赢轻轻推开门的时候,床帷里正坐着一个影影绰绰的人,朦胧得仿佛一闪即逝。
纳兰索赢一下就僵在了门边,直愣愣看着原以为还在昏迷的人。两双眸子隔着一层纱帷对望,静静凝视着对方,谁都不言谁都不开口打破这种安静。直到凉风吹在手背上,纳兰索赢才恍然惊觉过来,转身轻轻关上门:“你什么时候醒的?”温柔的话语和黑夜中那个,相差甚远,仿佛不是出自一个人口中一般。
“刚醒不久。”轻轻的话语中蕴含着深深的疲倦。
纳兰索赢轻轻触摸他的额头,似乎想把他的眉心抚平,关切道:“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刚醒来…”
“不用了。”子衿重重揉了揉太阳xue,避开纳兰索赢伸过来的手指,打断他的话:“只是有点累!”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太过突兀,子衿不由得放缓了些。
纳兰索赢讪讪收回手指,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两个人又是相对沉默了。子衿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是单纯的身体乏弱无力?纳兰索赢看着桌边的杯盏灵光一闪,眼睛一亮,带着几分讨好小心翼翼笑道:“那你,要不要喝点水?”
他大概是在内疚吧!子衿这样想到,蹙了蹙眉心转头看向端着茶杯的男子,一身如火的红裳因为主人的讨好显得特别温顺,不似平常的张狂不羁。
“嗯。”轻轻点了点头,接过他手中的杯盏,嗓子有些发干,确实口渴了。
见到子衿温柔的模样,纳兰索赢终于放下心中一颗大石。醒来就好、醒来就好。笑着替他揉着额头,见他将杯中水饮尽询问:“还要不要了,我再去倒一杯?”
子衿顺势摇了摇头,茶杯递还给纳兰索赢,将他的一举一动也尽收眼底。心中低低叹了一口气,纳兰索赢又何必如此呢?仅因为是害怕自己生气?
“你今晚去哪儿了?”子衿所指的是纳兰索赢为何风尘仆仆地回来,刚一进门,子衿就清晰地感觉到了他身上浓重的夜气和寒意。加上在自己昏睡时那句“我去给你出气”,子衿越发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什么。
果然纳兰索赢手指一顿,没有开口说话,而且转而脱去靴子和那一拢层层叠叠的红裳,边笑道:“子衿在怀疑什么吗?”纳兰索赢还记恨着子衿什么都不告诉自己的事儿,还记恨着他和那个妙手书生相处了十几天的事儿。连带说话,都带着Yin阳怪气的音儿。
子衿皱了皱眉,怎么刚才还讨好的人现下就闹起别扭来了,这也转变得太过了点儿吧?
正当他皱眉之际,纳兰索赢已经翻身上床,不满嘟囔:“子衿不会还在惦记那个小屁孩吧?”
看着一条手臂肆无忌惮环上自己的腰,一股热气从两人相贴的地方徐徐传来。霎时,冰冷的内脏宛如春暖花开一般。
即使这样,子衿仍然忍不住皱了皱眉心,轻轻阖上眉睫:“你是说妙手?”
“哼,不是他是谁?你、你还叫得这么亲热?”
话题被故意转移,既然纳兰索赢不想说,子衿也就不逼他了,反正到了该知道的时候就自会知晓。愣了愣神抬睫开口:“你想问什么?”
纳兰索赢也直言不讳:“你身上的伤?”自从他们见面,子衿就一直瞒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故意瞒着自己,心里不悦的同时又隐隐担心。
可是这句话仿佛一个禁忌的话题一样,子衿的脸色骤然变冷,眸子疏离地看着纳兰索赢,冷漠道:“不关你的事。”四目相对,气氛霎时变得紧张起来。
“为什么?”纳兰索赢不明白,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子衿对他如此疏离?今天他就非要知道原由,否则他不确定自己会被眼前这个人气得半死。
“哼!”子衿冷漠拍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一股冷冽萦绕在眉间,出声问道:“你今天非要弄清楚?”
猛然被拍开的手让纳兰索赢身体一僵,脸上虽带笑,眼底却越来越Yin沉寒冷。手拢回袖子里,他定定看着眼前冷漠的男子,“当然!”
无由的,房子里被一股森寒之气笼罩。
子衿脸色变了一变,强硬将胸口翻涌的钝痛压下去,强扯开唇角:“无可奉告!”
这点事儿,纳兰索赢若有心去查一定查得出来,但是他就是想要子衿亲口告诉他,因为他想证明自己是子衿值得信任的,可是…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纳兰索赢周身的寒气一点一点加重,忽然Yin恻恻一笑:“是吗?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那笑,太过悲凉,只是纳兰索赢将它掩饰得很好。
子衿就直直看着纳兰索赢难看的脸色,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连一句后悔的话都没有。纳兰索赢脸色更加难看,他本以为子衿会开口,没想到!
看着他沉默的样子,纳兰索赢心底也生了几分怒意,想想自己为了这个人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是自作多情。压下胸口冲天而起的怒气,纳兰索赢脸色愈发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