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看着夜色里的‘李庄’,蓝花不知该说什么。
‘李庄’,江湖中极富盛名的庄子,夜色里,尸骸遍布,血腥味弥漫了空气,死寂Yin森如同坟场。
何大,不会有事吧?
巫龙yin静静站在斑斑血迹的场院里,面似寒冰,凤眸冷厉,一言不发。
夜合欢,你是被阁里的人救出去了,还是,再次不知所踪。
“呱——嘎”一声嘶鸣,撕破夜色俯冲而来的,是白羽抖擞的鹰王小影。
圆睁的鹰目,在漆黑的夜里,熠熠生光。
“小影,寻到他了么?”龙yin的嗓音,依然清冷,心里再不安稳,他却能很好地控制自己。
“嘎——”鹰王冲着漆黑的夜空低鸣一声,音调里,隐约焦急中,又似乎带着丝喜悦。
龙yin和鹰王相处的时间,远远不及夜合欢,甚至是不如夜千寻的,所以,他听不懂小影的鸣叫里,有什么样的深意。
看着小影眉尖的金色,巫龙yin眼神微黯,合欢,若是你,一定能听出小影在示意什么吧?
“大人,鹰王似乎看到了让它开心的东西,却不晓得是不是何大。”蓝花身后一个暗卫突然出声。
“蓝一,你确定?”蓝花稍微松了口气。
蓝一是他‘猛禽部’里成员排号第一的,因为,鹰王带回来的八只雪鹰,都归在‘猛禽部’里,饲养训练等工作,都是蓝花部里的成员,一手主导的——
关于‘猛禽部’,当初十花确立后,就按各自分工不同分成了九部。
例如,绿花——私刑部;青花——土木部;橙花——尚武部;黄花——呃,有点磕碜,尾巴部,当时何某人,是考虑黄花同学,轻功无敌来着;
还有,翠花及粉花——慈悲部;灰花——狼牙部;红花——红尘部;
嗯,唯一一个比较正常的,是紫花的暗卫部,概因为,十花里最正常的出身,就是紫花这个影士了;
而每部成员的名字,自然皆按何某人的传统,以十花为首,从一至末,依次类推,虽然俗不可耐,却是极好记的。
伸指抚了下鹰王凉凉的白羽,龙yin低声要求,“能让你感到开心的东西,那么,小影,带我去看看。”
一直以来,能让鹰王开心的,除了它主人夜合欢之外,就只有一件事物,自然就是火狐,但火狐,此时应该伴在澜听雨身边才对。
所以,是不是说,小影发现了夜合欢的踪迹,才有开心的鸣叫呢?
这不但是龙yin潜意识里的渴望,也是蓝花几人的渴望。
一撮毛的通灵,一向是某欢得意的地方,此时,貌似明白了龙yin的话,巨爪蹬地,振翅就往庄院深处掠去。
白色的翼掠的位置很低,几乎就是紧贴地面,速度也不快,倒是鹰王怕龙yin等人跟不上了。
掠过几重深宅,都是渺无人迹,起落间,唯有残留的血腥味夹杂在空气中。
鹰王掠到一处假山前,就停止不前,那里,有微启了缝隙的一道石门,隐在假山之间,隐约有石阶露出。
心念一动,龙yin闪身就进了石门,蓝花几个也紧随而入。
跨过横七竖八横尸数具的肮脏甬道,就着石壁上残留的明灭火把,龙yin一间一间往深处走。
直到最后一间石室前,龙yin只一眼,就愣愣站住脚,动弹不得。
蓝花拿了火把走进去,在龙yin视线停留的地方,墙上断开的铁索处,捻起了一缕残布。
布条染了血污,也能看出原本的面目,青色,隐约的金线暗纹。
这样的青色布料,这种暗纹金绣,有着让人心揪在一起的熟悉。
“何大……”蓝花紧紧扭起了浓眉。
他不敢想象,何大曾被人吊在这里过,不敢想象,是怎样的情况,会让衣物带着血污挂在锁链上。
盯着墙上喷溅样的血迹,很新鲜,尚没干透,带着刺目的红。
接过那缕青色,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能感到,布条上ye体残留的温度,这是,合欢身上血的温度。
“走。”
大步走出地牢的龙yin,紧咬住牙根,才能压制住心头翻腾着的悔意与痛意。
他无法想象,夜合欢那样温雅而清澈的人,被人吊起来的那刻,他心里,会有怎样的情绪。
是恼?是怒?还是无助?或者是,悲哀。
即使设身处地,他也无法想象,夜合欢那样细致而尊贵的人,是怎样苦苦忍受铁链加身的耻辱,利器过身的痛楚。
是喊?是叫?还是无望?或者是,微笑。
犹记他初来乍到,崔嫣一刀最痛的三天早已经过去,他却依然会痛到冷汗直冒,甚至在自以为无人处,龇牙咧嘴,咒爹骂娘。
却又在侍儿朝臣面前,若无其事,对着自己,还硬是能笑出满面桃花。
这样的你,我明明是最知道的,明明是最懂的,可我却,仅仅因为你的情意,而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