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没有告诉你不是因为觉得那样比较有利,只是景吾他......”楠艰难地思考了一番,才想出一个不够妥当的描述,“他不是很讨人喜欢吧?”
丝毫不知道对方在学校里风靡了两百人以上的后援团,还连续两年受到全校的一致支持,稳坐学生会会长的位置。如果迹部之前真的被一通短信惊到冲来破门,让他听见楠这么说自己,一定会被她的用词气得笑出声来。
“他一直都是那样,把其他人都当成‘杂鱼’,真让人难受。”
仔细想来自己身边还真的没有人可以听她对迹部的抱怨,楠开了口,便不由自主地接着说下去。
“而且‘本大爷’又是什么奇怪的自称啊,哪有人会这么叫自己?”
先是压低了喉咙试图模仿少年变声期后低沉的嗓音,后来又忍不住挑起了句尾的语调,楠很少背后说人闲话,但听众是手冢、自己吐槽的对象还是迹部,她便来劲了——反正她当着那人的面也会直接呛声回去,严格来说这并不完全算是背后诋毁。
而那边手冢联想起自己见到对方的那几次经历,沉默着不置可否。
此刻楠的声音中已经完全撇开最起先那种有些唯唯诺诺的态度,不要说忌惮了,她的语调可以说是活泼得不行,几乎都能让人想象出那双眼睛唰地一下睁大了的瞬间。
她和迹部的关系不是那么好,然而于此同时,又不是那么坏。不偏不倚地踩在中间,又在偶尔往截然相反的两边摇摆,这比纯粹的好恶关系更令人觉得深邃,真实得多,也最让他怅然若失。
明明对自己的心意都还不够明确,头脑却先一步嫉妒起站在她身边的人来;尚且还没有确认自己有那样的力量去牵她的手,却也不想让出那个位置,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最有可能”真的变成别人的特权。
倒豆子一样地把对迹部的不满这么毫无遮掩地说给自己听的时候,他其实却在为这样的事纠结不已——楠是不会想到的吧。
“......”
他刻意无声地长叹,然而呼出的气息扑在收音孔上、变为一团明显的杂音传到了对面。楠反应过来,停下了先前的话题。
以手冢的性格,听她讲这些事或许根本没什么有趣的,反而会觉得这么做不妥吧。
楠“唔”地噤声了:“抱歉,跟你说这些。”
“没什么。”
他兀自摇了摇头。
那头的楠这才迟疑地应了一声。当手冢考虑着要与她道晚安时,像是刚接起这次通话的时候那样,她又小声地问。
“你还会生气吗?”
“......”
他只能再一次说。
“我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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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插入一下,就在今天上午收到的,由东京都警视厅寄来的感谢信。”
主持学生会竞选的老师展开信封里的纸张时,惊讶之余手冢下意识撇过头,从站在一旁的人群里找到楠的身影。
副会长的竞选结果早于会长的,被他望着的楠似乎也陷入了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才回过神来,挑着眉的同时唇角也略显尴尬地咧了咧。
——我不知道啊。
她小幅度地晃着头,以口型示意。
“......”
读完了寄给自己的感谢信的老师叫住他的名字,手冢只好很快回神,走上前去双手接下。
“诶,果然,”对方感叹地笑了笑,“能做到这样的程度,真不愧手冢君。”
对于自己的竞选结果如何手冢当然早有把握,但在结果揭晓前的一刻还会发生这样戏剧性的插曲倒真的叫人感到意外。他在台下学生们的掌声中接了感谢信,又与同台的人们握手,最后又看了一眼在那跟着人群鼓掌的楠,才站到讲台前发表成功当选的感言。
一切结束后,新一届学生会的全部干部在灯光下合影。
如愿以偿摘下学生会副会长职务的楠走在第一个,手冢看着她从一旁的窄阶梯走上台前,从自己身后绕过的瞬间发出轻轻的笑声。肩后的长发随着对方转身的动作微微扬起,他不由自主地以目光追随,看到楠站到自己的里侧才收回了视线。
“终于做到了。”
目不斜视地,他听见对方的声音平稳地响起。
周围渐渐站到他们两侧的人向里靠拢,手冢能感到楠贴在自己的左臂,他僵硬地收拢了一下手臂,但又缓缓松弛。身高差使他们的手未能处在同样的高度,他的左手弯曲着,掌背不经意间就会触碰对方的皮肤。
“啊啊。”
他抬起右手去推自己的眼镜,再放下时,若无其事低声应道。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第一次看到楠纯粹礼貌的面具下露出因伤痛而失去余裕的表情。在那之后一切都改变了,她越来越多地笑,向自己敞开心扉......站到自己的身边。
这已经足够了,他还能和以往一样和楠在一起,能够有足够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