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坐在床上,看着桃城以那种诡异的方式退出了保健室。
关门的细响消失后,她看见站在自己床前的人扭过头来,朝她看了一会儿。
两人对望,手冢说:“你也回去。”
“......哦。”
她屈服于对方散发出的“别说话,照做”的威压,默默穿戴好,跟在对方身后离开了。
临近上课,走在前面的人的步伐比平时更大一些,楠快步跟上,听着手冢偏过头压低了声音叮嘱起来。
“睡眠过多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回教室后好好上课,不要无故缺勤。”
“......”
周围走廊上的人们略有在意地看着他们,对方很少这样一连串地说教过,楠被他震住,头脑不清地一句句应下。
“我知道了。”
他们走到5组门口,上课的铃声正好响起,楠犹豫着,看向手冢。
后者推着眼镜又沉默了一阵,好像酝酿了好久,才开口道。
“没事不要去保健室。”
说完这句,手冢紧接着偏开了头:“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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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课的时候,已经是放学时间。
楠被若有若无的视线盯了一节课,布置完作业的教师刚走,周围的学生们就偏头转向了她。
“班长,你和手冢君怎么了!?”
她注意到被挤在一边的菊丸手舞足蹈地试图岔开话题,然而一点作用也没有。视线刚转开,就又对上了女生们热切的目光。
“真的分手了吗?”
“不、我——”
“也就是说他现在没有在交往的人吧,呐!”
“诶?”
楠还从来没有这样被同龄人包围过,她应接不暇,习惯性扯在脸上的微笑都要僵硬起来了的时候,人群的外围响起了手冢的声音。
“楠。”
“......”
不光是她愣住了。
原本围住她的人们“哗”地散开一些,又同时朝那里望过去。
手冢站在教室的前门,背着那只显眼的网球包。面对众人的目光他皱了皱眉,站在原地远远地对楠说。
“还有学生会的事要做,尽快过来。”
“啊、马上就好。”
她反应过来,向周围的人小声道别后抓起书包从那里穿过。
前一刻被众人簇拥住的窒息感不知不觉散去了,楠松了口气,快步朝手冢走去,后者却始终没有移动。
直到她走到了门外,扭头发现对方的视线还朝着教室内的人群。
像是带有警惕意味的审视,那双茶褐的眼没有分毫移动。
她下意识开口。
“手冢?”
“......没什么。”
他说完,才缓缓转过身,垂眼看向她:“走吧。”
两人并排而行,一路过去,楠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不由得绷紧了肩背。
手冢直视前方,低声用只有她才听得见的音量说:“你不会又想像上次那样吧。”
“......”
她顿了一下,同样压低嗓音:“没有。”
这样迟疑过后的回答虽然不够令人满意,但手冢确定对楠的警醒已经足够,便没有再深究。
“是吗。”
一边的楠依旧忍不住在意擦肩而过的人们。她看着几个学生们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又一闪而过地变得了然,起先还有些难耐,后来却渐渐习惯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好事者间的流言,没过多久就会自然消弭。她和手冢又不是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故事,看到他们这样正常地一起行动,大多数人也就理解了。
楠有点明白对方始终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的原因了,本来他就是那种不爱多言的人:比起浪费口舌,还是坦然让别人看见更好。
然而,纵使能够多少理解手冢的考量,当楠反刍着刚才对方说过的话时还是忍不住感叹:他实在是过于巧合地出现在了自己将要动摇的那一刻。
再多一分钟,或许她就会开始心烦意乱了。
......有种被人彻底看穿的感觉。
“你就是为了说这个,刻意跑到教室里来的吗?”她不由得叹气,“我又不会因为这点事——”
“不会吗?”手冢反问。
楠被噎住,撇开眼后又重新执拗地望向他。
“不会。”
皱着眉,她硬邦邦地说。
“当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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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学期的最后一个周一,期末考试也只剩两门。当楠与往常一样和网球部众人在天台午餐,收到其余几人的回礼时,又同时受到了新的冲击。
“是曲奇......”
她冲着扒开的纸袋,喃喃着抬起了头,望向手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