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重梧愣了愣,收回目光,他心里有些不愿看到这位玉夫人,想来是关于宫里那些风言风语吧。宫人们传言,玉夫人是妖狐转世,是杀害公子弃疾的凶手。
妖狐转世此等无稽之谈,重梧自然不会信,可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倒真会是陈国的祸害。
他端起酒来,正要饮下,浣竹道:“殿下,换了温好的热酒吧。”
重梧把酒杯递给浣竹,盯着案桌若有所思。
酒过三巡,帝王有些微醉,康鸿作了好几首新文章讨宋熙的欢心。清蘅只闷头喝酒,偶尔同棠公主交谈几句。
月渐高升,歌舞盈盈之时,大将军戚渝的奏疏加急传来,陈国大败,这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依照陈国的实力,必然是不可能的,一时歌舞丝竹骤停,宋熙站起来,把手里的酒杯猛地摔在地上。
青铜的酒杯铛铛地摔在地上,众人皆不敢言语,宋熙眸间的怒火压抑不住,“陈义,即刻派兵增援!”
“是。”唤作陈义的武将起身,正要奉命出宫,却听到一声沉着的声音缓缓道:“慢。”
是太子重梧。
他站起来走到宫殿中央,躬身行礼道:“儿臣以为此事不妥,请父王三思。”
陈义停住脚步,等待着国君的决定。
宋熙神色Yin沉,语气也有些不快,“即刻出兵!”
“父王!”重梧皱紧了眉,跪下道:“如今正值冬月,今岁多地无雪,来年只怕收成不好,一再征战,只怕粮草不足,大损国力。况且……”他顿了顿,“儿臣怀疑,王弟的死令有隐情!”
清蘅抬起头来,先望向重梧,又看到宋熙的脸色愈加难看,国君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都散了吧。”
清蘅见状连忙站起到国君很前去,众人纷纷行礼,呼大王万安,宋熙牵着清蘅的手,离了大殿。
漆黑而静谧的夜。
宦官在前头提着宫灯,两盏微弱的光斑驳着脚下的路。国君把玉夫人的手抓紧,道:“夫人的手,很冰。”
清蘅道:“大抵是一时适应不了这寒冷的天。”
宋熙“嗯”了一声,呵着寒气,拉近清蘅裹在自己厚实的狐裘披风里,他一路行至汾煦河畔,夜里的汾煦河泛着点点白光,国君呵着气,伸出胳膊挽着清蘅的腰,冯清蘅看不清他的眼,只听到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阿蘅,你不会背叛寡人吧。”
他的话很坚定,清蘅没有说话,只是转过来靠紧他,很久才缓缓道:“大王是阿蘅的天。”
只这么一句话,国君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他宽大的右手抚上她的脸颊,带着丝丝寒意,“明日,你便到玉宫来住吧。”
“这······”清蘅迟疑,“此事只怕于礼不合······”
“无妨。”
清蘅挣开宋熙的怀抱,有些沉重地跪地,“万万不可,妾知晓大王荣宠,往日阿蘅虽任性了些,可不是扰乱朝纲的妖女,纵然王上厚爱,妾是不能接受啊。”
宋熙望着她,清蘅眼眸上蒙着雾,掩面而泣。
国君不动声色,只是轻咳了一声,把跪在冰凉地上的玉夫人扶起来,清蘅正视他,宋熙只是宠溺地望着她,带着君王的威严与至上,她松了口气,果真是来试探她的,这么久了,原来还是不放心她。
芳龄殿。
棠公主与康鸿回到寝宫。康鸿脸色Yin沉,一直在屋里踱步,眉头紧皱着,一旁的棠公主悠闲地喝着茶,康鸿停下来,望着棠公主,嘲讽道:“难得你如此淡然,可我告诉你,若是你再不向大王请旨和离,也别怪我无情!”
“哦?”棠公主把茶盏放下,宫灯里的烛火跳动着,她打开灯罩,望着昏黄的烛光蓦地笑了,“夫君还要怎样无情?棠儿倒是很想知道呢!”她扣上青铜盖子,浅笑道:“夫君一向无情啊!”
“你!”康鸿气急,扬起手来,棠公主望着他,挡住了他抬起的手,伸手反打了他一个耳光,清脆的声响在沉寂的大殿里极为突兀,“康鸿!你可知我怀了你的孩子!”
她冷笑起来,眼睛寒凉如冰,她看到眼前这男人的震惊,以及惶恐。
良久,男人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脸上的肌rou抽搐着,望着棠公主再也说不出话来。棠公主抚着肚子,轻声笑着,语气平静无波,“放心,你我早已恩断义绝,我会向王上请旨,至于这个孩子,日后也会与你无关。”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康鸿怒吼。
棠公主不再言语,缓缓走进内殿,嘴角依旧带着和善的笑意,眼角却淌下两滴泪珠。
跟在公主后头的紫月望了驸马一眼,冷声道:“天色晚了,韵音姑娘还在等您吧!公主要安寝了,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康鸿踏出芳龄殿,头脑里像是搅了一团乱麻,他坐在院子里的枯树下,想到了很多从前的事,脸色也越来越沉重,他回头望望寝宫,烛火熄灭,沉寂的宫殿从前是温情的家,可是如今,更像是困住这个九州最负盛名的男子的囚笼,明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