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谨言坐在工位上,核对《诞生音乐人》场外物料,戴小刀掐着一沓子门票走了进来。她将一把门票很兴奋地摔到桌面上,转过头又颇为遗憾道:“我要是黄牛,就手上这些票,倒卖一哈,直接在雾城整套一百平的房。”
观谨言把门票接过来,深蓝底色带着一点金属色泽,上面印着《诞生音乐人》的logo。厚厚的一沓,观谨言用手指微微拨动,疑问道:“这么多,挨个戳章要戳半天?”
戴小刀用笔卷自己头发:“至少得三个小时,戳完直接麻爪。”
公章是蔡熙从财务室带回来的。他停在工位旁边,对戴小刀说:“你去统计下每个组的人数,统计好了,去调对讲机。”
云住眼睛盯着蔡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蔡熙不好晾着他,又俯身对戴小刀道,“你带着云住一起去,人挺多的,一个统计,一人核对不容易出错。”
云住眨着眼睛,重重地点头,很快地跟戴小刀走了。
蔡熙坐到云住的椅子上。
他把公章打开递给观谨言,自己把票接过来。蔡熙递过去一张,观谨言戳一张,俩人搭配着干活,弄的很快。
观谨言抽屉里有很多零食,都是蔡熙买的,他总是趁着办公室里实习生去演播厅做事的时候,刻意走到抽屉旁边一把塞进去。他不知道观谨言爱吃什么,就都按照自己的喜好买了。
观谨言很认真地戳章。蔡熙拉开观谨言的抽屉,给自己拿了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塞到嘴里,含含糊糊地开始讲话。
“昨天怎么不回我消息。”蔡熙把后背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放松地窝着。
观谨言戳章的手滑了一下,红色的印章外圈在门票上拖出两厘米左右的重影。
观谨言声音没什么起伏,只淡淡道:“手机刚好没电。”
蔡熙转头,咬着纸棒扬了扬下巴:“那我现在人就在这,亲自问你,今天晚上下班要不要跟我一起吃饭。”
“不去。”
蔡熙眉头皱的能挂两瓶酱油,他压着声音道:“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难搞,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我们俩少儿不宜的事也没少做,亲亲摸摸的没少搞,怎么吃个饭到你这里就不愿意了。”
蔡熙有点烦,把一沓子门票推到隔壁,让观谨言自己戳,他不帮忙了。
“你是怎么想的啊?”蔡熙把嘴里的咬的震天响,粗声问,“怎么想就怎么说呗,都是爷们没啥不能理解的。”
台里的章是老式的,观谨言戳几张就要沾油印,蔡熙用手指帮他抵着油印盒儿,不很耐烦:“我待会还要忙呢,到底去不去。”
“不去。”观谨言还是那句话,并且连多余的表情都不肯给蔡熙。
蔡熙心里的小火苗又烧了,他从旁边拿了张A4纸,遮住自己的侧脸,一把拉开自己的衬衫领口,压低嗓音粗声道:“老子脖子都给要你咬烂了,叫你吃个饭推三阻四的像个没出阁的小姐似的,咋地,吃个饭我还能顺路把你吃了啊?”
观谨言敲章的声音明显大了不少,蔡熙总能挑起他的怒火,他说:“谁吃谁还一定。再说了,跟你说八百遍了,没有可能,不要再犯贱往我身上贴。”
“观谨言。”蔡熙不正经讲话,吊儿郎当地说,“你能把不喜欢的人咬成这样,你也是个人才。”
“所以呢。”观谨言不接蔡熙的话茬,转而说其他,“蔡熙,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要跟我谈恋爱,然后呢?”
“然后把我变成同性恋吗?”观谨言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我不歧视同性恋,但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不想未来有人提起我,把这个作为我的标签。”
观谨言讲话带着一些与生俱来的傲气,他又说:“我不想当一个平凡的人,我必然不会平凡。我只是暂时迷茫所以才躲在台里做点小事,不管是我沿着家里给我规划的走,还是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成为人们谈论某一领域就会提起的名字是我的归宿。”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但我就是觉得自己不平凡,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想的。”
蔡熙从兜里掏出两个玩具印章,垂头听观谨言说话,把玩着印章,不发表任何言论。
“蔡熙。”观谨言把最后一张门票戳完,抬头盯着蔡熙看,“如果你喜欢我,是把我变成同性恋的那种喜欢。那只是满足你自己的私欲,不把我当人看。”
谈话本来应该到此为止,但观谨言不止怎么像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忽然说:“如果只是玩一玩,睡一睡,那就不要跟我谈论真心。”
“熙哥。”观谨言的手在蔡熙看不到的地方握成拳,冷静地问,“你是哪种?”
好长时间蔡熙都没有讲话,他从戳好的门票里抽出五十章,这些票是要给台里领导的家属票。
台里没人敢讲的一件事是,黄牛票多数就是这些领导票流出去的。蔡熙不能揭穿那些人卖票给黄牛的台里负责人,但也不能让别人说黄牛票是导演组流出去的,所以蔡熙在那五十章票上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