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既是铁了心要让宋乔成家,那顾清景就必须要去救一救了。
二月二的游宴是被顾琅默认了的,虽然每年的规矩都会变上一变,但拟定名单翻来覆去统共也就那么些人。
这一回顾清景套子还没下,方得跃已经明白了大半,他边翻阅着《乐记》边开口,“臣的妹妹原本是不愿去的,奈何她几位闺中好友一直求着,不如公主您替她去吧。”
他抬头望着顾清景,不怀好意的眼神让顾清景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反下了个套子,“公主只要最晚去便可,届时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就看公主自己了。”
方得跃看着温吞和善,剖开里子也是个黑的。
二月二,龙抬头。
百姓们分列两侧,绿树上扎着各色灯笼,在树梢轻轻摇晃着,春日的灿烂光晕映照在每个人脸上,又荡开落入湖面,染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长安城里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傩舞表演恭贺龙王。傩舞前端是一对戴着老头老太面具的男女,面具上浓墨重彩的仿佛把人们所知道的一切颜色都给绘了上去,纷杂的颜色在面具上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男女各穿着红衣黑裤,与宫中不同的是,他们的袍袖无比宽大,松松垮垮又沉甸甸的模样看过去时仿佛里头盛满了物件。
他们身后的人们则是穿着各式衣裳,戴着神魔鬼怪的面具。自长街前端至城楼,足足有近千人,他们敲着锣鼓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做着夸张的动作,围观的百姓也随着他们一道喊叫,脸庞憋得通红,喜悦兴奋之情喷薄欲出。
队伍所到之处,无论是青年抑或妇孺,就连花甲老人也拄着拐杖笑呵呵地往队伍那儿凑。队伍前端的一对男女此时便会大袖一挥,里头的各色Jing致物件便会落入人群之中。人们扬手哄抢,都希望拿个好彩头,以期来年万事如意福运昌隆。
抽了芽的柳枝青翠欲滴,顾清景戴着幕篱孤身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她绕着长堤慢悠悠走在岸边欣赏着粼粼湖面。
今年的相亲宴定在了周元坊的风露别庄,是一处私宅。众人并不识主人面目,只知与朝臣相交甚好。
顾清景特地挑了身艳丽的衣裳,待到风景悉数赏完,手握请帖,踏着正正好的时刻进了别庄。
名单她草草过了一遍,大部分的才俊早在先前王婉莹的生辰上就已见过大半,俱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儿郎,今日或许真的能成就几段良缘。
“方小姐,请。”
在随从的引领下,顾清景绕过九曲回廊,踩着漏窗里的斜阳,一步步上了阁楼。
阁楼里的世家姑娘们聚在一处,神情却是各一。有的喜不自胜交换着彼此的诗文,有的愁眉不展谈及无奈处还跺了跺脚。真正的方小姐若是如约而至,大概就是哭丧着脸的这一茬了。
“哎,芊乔终于来了。”
有人只看到了顾清景的大概轮廓,便笑着上前拉住了她的手,眉眼间堆满了喜悦,“怎么还戴着这个?马上可瞧不清人了。”
顾清景自然是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小姐,于是笑着摘了幕篱,冲着面前从欣喜激动到愕然惊惧的姑娘笑道,“你好。”
“文、文娴公主!”一时间,阁楼里的姑娘们便跪了大半,她们面面相觑,既惊且疑。
“芊乔抱恙在身,恰好我有空,便替她来这一趟。”
在座贵女们也是在暗chao汹涌的家宅中长大的,对于顾清景这一番说辞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她的身份摆在那儿,也没人敢质疑。默了半晌,才有清脆声音娇娇响起,“如此,臣女们或许借着公主恩泽,就成就一段良缘了。”此话一出,应和之声四起,顾清景抖了抖手中的稿纸,看着眼前的贵女们,笑得雍容华贵,“倒是抬举本宫了。”她放下幕篱,“按照规矩来吧。”
“是。”稀稀拉拉的应声,只是顾清景这一表明身份,阁楼里的气氛霎时便不同了,也无人敢肆意谈天了,只静静地做着。偶有几家女子,绞写手中锦帕,兀自纠结着该不该上前同公主说几句话。
尴尬的氛围在随从上来收了诗文才稍稍好了些,大家自然不敢说出顾清景的身份,但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才俊们都进了院子。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便纷纷临栏而立,悄悄打量着。
顾清景坐在屋子里剥着瓜子百无聊赖的等着外头的消息,也不知道宋乔看没看出来自己的诗文。
不多久,有随从进来,毕恭毕敬地问着,“有人回了方芊乔小姐的诗文。”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地向顾清景射去。
顾清景接过诗文,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回的毫无章法,像是宋乔的风格。
她捎了团扇在手,走到随从跟前,盈盈行礼,“烦请引见。”
顾清景走后,屋子里的姑娘们愣了好一会儿还未反应过来,末了,有弱弱声音响起,“文娴公主,已经开始自己寻找驸马了吗?”
顾清景在路上想着,待会儿遇到宋乔时,该怎么奚落他才能解自己在宋远那儿受的气。
被引至一处清泉旁,随从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