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景近来有些无聊。
宋乔去治水了，方得跃不来她眼皮底下晃荡了，拿着宋乔的八卦去绿袖那儿蹭了好几顿后便觉得索然无味了，王婉莹也不来作妖了。
她正在花架下研究着若把牡丹和茉莉凑在一起会整出个什么品种时，柳儿捏着书斋老板的信纸在她眼前晃了晃。
“公主与敌国皇子的爱恨情仇？”顾清景瞅着书斋老板此次的要求，哭笑不得。柳儿脸也黑了大半，她有模有样学着老板的神态:“你不知道，最近各大书斋以文娴公主为原型写的话本火的不得了，他们毕竟只有文字，我们若把故事换一换再画下来，一定能爆。”
还有一句柳儿没说，可以再加上一些搅弄帏帐欲说还休的画面。
自《牡丹亭》面世后，虽然反响热烈但销量却一直上不去，长安百姓到底还是喜欢看一些俗套却梦幻的爱情故事。
“为什么要以我为原型？”
柳儿咳了咳，低声道:“距和亲时间已不到二月，皇上下的仪仗越来越大，和叶二皇子皇也会亲自来迎亲。届时文华文芳二位公主与驸马会一道跟轿，这样的规模从前不曾有过。所以公主您现在是茶楼酒肆里的风云人物了。”
顾清景嘴角一抽，他柳未筠是懒得跑回去了吧。
说起皇上，顾清景现下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找到顾琅。
她从花影斑驳中起身，拍了拍手中泥土:“马上陪我进一趟宫。”折着花的柳儿听罢怔了怔:“为何？”
顾清景笑道:“跟我去就好了。”
“是。”
皇宫里尚宫局正因为顾清景的婚事忙得焦头烂额，正主迟迟不肯配合偏偏皇上又惯着，是以他们手头的任务又繁重了很多。
是以有人匆忙中在宫道上瞧见顾清景时，大喜。小跑着回去就要禀报尚司，派个胆子大的去逮公主。
尚宫局这厢扔在挠心挠肺的选人时，那边的顾清景已经直奔承德殿。
平窟猎场里的那一吻经过这些日子的消磨早就风干了，顾清景半只脚踏进去前，吩咐柳儿去御膳房替她取几碟玲珑糕待结束时捎回府上。
顾琅伏案批阅着奏章，他余光瞥了瞥不行礼不开口的顾清景也不作回应，两个人就这么耗着，直到冷风刮进来时，顾琅搁下笔，“带公主进里间。”
顾清景把香炉里的几寸香灰玩到第十六遍时顾琅才掀帘而入，他手里还捧着两碟瓜果，坐到顾清景近前就替她剥了起来。
“寻常宣你进宫都不愿意的，今天是怎么了？”顾琅问得温柔，手下动作更轻，不多时，一颗完完整整的核桃仁就送到了顾清景手边。
“谢谢皇兄。”顾清景将果仁一把扔进嘴中，朱唇上下轻启，顾琅手上动作微顿末了笑着摇摇头。
“清桑本来是不能送你出嫁的，可她闹得厉害说什么也要看你风风光光离开才安心。她一直都是这样，清宁也是……”顾琅说着说着便扯出了一段段前尘往事，一桩桩打在顾清景心上，提醒着她，原来已经这么多年过来了。
二人在清香缭绕的暖阁内闲话家常，顾清景吃着递过来的一颗颗干果，看着顾琅虽英俊却已有岁月斑驳的面庞，笑着接下他所有的话茬。
这样的相处模式果然才是最适合他们的。
被顾琅投喂的差不多了，顾清景指尖点去嘴角碎屑，一点一点把在永宁山道上碰见王婉莹的事说了。顾琅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顾清景省去了王婉莹的部分话语后说了自己的目的:“皇兄，我虽然不介意跟你的妃子多走动走动交流交流感情，但身边的那些暗卫，是不是可以换一换了？”
末了她笑着问了一句，“那些暗卫，皇兄能保证他们的忠心吗？”
顾清景掰着手指头，刚要跟顾琅细数自己行踪被透露的弊端时，就听到了顾琅十分干脆的一声“好。”
“唉？”顾清景一愣，她愣怔时顾琅问她:“除了庄妃，还遇着谁了吗？”
鉴于顾琅的暗卫还是跟了自己一波，顾清景回答得十分诚实:“张行止，柳未筠。”
“和叶的二皇子，你觉得怎么样？”
好极了，海棠园里撩过她、平康坊里讹过她、又引大汉揍她、红袖招里跟她抢同一个女人、猎场上带婢女去挑衅她……简直是令人发指。
“君子端方，光风霁月。”
“那就好。”
顾清景思考着顾琅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时，暖阁外太监轻声禀报，“皇上，尚宫局那儿希望公主去一趟。”
“去吧。为你做的嫁衣，一定是最美的。”
顾清景捏核桃的手一紧，继而咧嘴笑了笑:“这话我必须要去告诉皇姐她们了。”
顾琅送走了顾清景后，看着堆积了小半张桌子的核桃壳，哪里来得那么多家常呢，批阅奏折时要一心二用想这么多的说辞还真是累。
拨弄着桌上狼藉，顾琅低低笑了一声:“先用王婉莹刺激你，自己再出现，算得不错。”
顾清景不情不愿的走向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