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娴公主的第二桩婚事俨然已是超越其第一桩婚事的存在,并且成功的成为了茶余饭后的新一轮谈资,暂时无出其右者。
新婚之夜,驸马暴毙。这八个字送给长安各大戏楼,皆能妙笔敷衍出好一段传奇。现而今,这种奇事偏偏就发生了。百姓们一边扼腕那些高树都白烧了,另一边已经下了赌注,赌六公主最终会落入谁家。
在各大街巷的场场好戏上演的正热闹时,皇帝下了一道圣旨,恢复了六公主的封号,附以俸禄加倍,方慰其心。
殊荣至此,再无可比。
与此同时,文娴公主也被接回了宫中。百姓们都在猜想,宫中会有多少的珍品等着她。
长秋宫内,烛火摇摇曳曳的散满了整座宫殿,重重纱幔在这其中纷飞乱舞,遮挡住了巨大床帏上的顾清景。
除了每日的吃喝,殿内不留宫人,顾清景便如此这般不知岁月的睡了五六日。
直到今日,深重殿门被缓缓推开,盛大的阳光终于开始笼罩住了这座Yin森的天地。
顾琅捡起被顾清景随手仍在地的宫袍,以及烧得不剩多少的嫁衣,隔着款摆的纱幔,沉默的注视着床榻上似睡未睡的姑娘。
瞧了眼被弃置在桌上的点心,顾琅掀开衣袍坐下,沐浴着阳光慢条斯理的剥起核桃来。
不多久,长裙曳地之声“嘶嘶”的殿中回荡,配合着这个场景,像极了大梦初醒的鬼魅来到人间。顾清景走到顾琅身边,睡眼惺忪,面含愠怒:“皇兄,你很吵。”
顾琅手指已见红,他放下最后一颗核桃果仁,将一盘完好无埙的果仁递给顾清景:“睡了这么久,饿了吧。”
顾清景也不客气,抓了一把就往嘴里送。
仪态什么的,自然是没有的。顾清景鼓着一嘴的核桃,唇齿间碎屑翻飞,送了几口热茶入肚后才稍稍好些。将一盘核桃囫囵吞枣的吃尽,顾清景冷冷望了眼只笑不语的顾琅,转身就要回去继续好眠。只是这个利落的转身还没来得及做全,手腕就被死死握住了。
顾清景回过身,顾琅低头认真打量她露出的手腕,指尖不住的摩挲着,搔痒人心。顾清景抽出自己的手,拢好衣衫,看着有些失态的顾琅,一语不发。
顾琅这才抬头瞧她,神情既无奈又好笑:“气了这么久,还没消?”
顾清景神情并未松动,她望着似笑非笑的顾琅,语气沉到了极点:“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顾清景的?”
顾琅眼有震颤,但也迅速恢复了,他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顾清景道:“当初延一大师进宫,言说是为招魂而来,就猜到了。”
有烛火哔剥之声不断传来,殷勤燃烧了一夜的烛火,终于耗干了自己的生命。
顾琅收拾着顾清景吃完的残局,指尖一阵颤抖后道:“清景乖巧、胆小,从来只会躲在我身后眼眶通红的拽着我的衣角。可是文娴胆大妄为、率性张扬、每每只会把我气得头疼。”
他抬起头:“越头疼,越疑惑,越惊奇,越想念。”
这样汹涌的感情,顾清景不曾在顾琅眼中见过,她坐下,与顾琅直视,眼中满是坦荡:“你喜欢我。”
过了很久,她听到顾琅的低语:“我喜欢你。”
“我没有想到,是在这样令人尴尬的情景下听到你说这句话。”
顾清景面有笑意,她直直望着顾琅:“可我是你的亲妹妹。”
顾琅闪过惊慌失措的笑容,继而又变成了以往的模样:“这个秘密我会替你保守下去,只会有我们知道。所以文娴,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以后你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顾清景摇摇头:“你愚弄了我的感情,两次。”
顾琅答得很快:“我没有,朕没有!”
顾清景笑容愈发端庄,细细陈述:“我是楚国的公主,倘若国家需要百姓需要,赐婚和叶时我绝技不会逃婚。可是,皇兄啊……这目的也太明显了。你不是齐襄公,我也不是文姜。”
顾清景明显能感觉到顾琅身子一颤,眼中似有不可言说的耻意:“若我嫁到和叶,正合你意。若我逃了婚,便正好设下局让张行止露出马脚彻底断了我的念想。只有一件事超出了你的预算,柳未筠也逃了婚。”顿了顿,她道:“皇兄,王婉莹从冷宫出来,是不是也在你的算计中。这只是你送给赫连容的棋子。”
顾琅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而出说了另一桩事:“在和叶与连祁中,朕犹疑了好一阵,直至发现赫连容对你心思不诡,实在是不放心让你孤身入连祁。”
顾清景笑着继续否认了:“你是用我做了诱饵,引赫连容入局。”她起身,逼近顾琅,看顾琅明显的失措,顾清景笑得愈发开心:“看吧,这就是你的喜欢。”
顾琅从未见过顾清景这种状态,这般模样,面上的惊慌持续了好一阵,他摇着头,不知是在说给谁听:“我们之间,不符合道德礼法。”
顾清景一怔,蓦地坐下,朗声大笑起来:“道德礼法?这世上哪一条道德礼法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