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韫在外头等了三盏茶的功夫,没有等到赫连容与顾清景的出现,却等来了尚书府的管家。
瞧着温温吞吞的,眼珠子却转个不停,他躬着身来到裴韫跟前,眼成一条缝的笑着:“小姐,大人请您回去,侍郎家的公子已经等您许久了。”
“爹不知道我和二……”
管家又近一步,声音压了下去:“大人的意思是,最后的结果都未可知,没有必要把牌压在一个人身上。小姐您姿色动人,以后定有着美满姻缘的。”
再动听的话说上几十遍也会让人厌烦,幕篱后的裴韫心生不悦已久,她摆摆手话刚说了一半又被截断。
“我不是和爹说过……”
“大人猜到小姐您不会乖乖回去,就让小的给您带一句话,他随时可以收回给您的那些权利。”
隔着朦胧的幕篱,裴韫静静瞧着眼前谄媚却又硬气的人,双手已把掌心攥的通红。二人对峙许久,终又是裴韫败下阵来,她点点头,似是十分无力。
兜兜转转,顾清景最后还是回到了赫连容的府上,这该死的熟悉的感觉。
只是少了一个莲枝。
顾清景再问起时,赫连容也只是一语带过,提到莲枝时语有不屑,“太子的好奇在前几日就磨没了,也没给她什么位份,其在府上的日子可能会难熬一点。”
看顾清景欲言又止,赫连容又道:“短时间内我没办法让你见她,之前的事已经让太子对我十分防备。”他笑着,眼睛却死死锢着顾清景;“阿景,下次不要擅作主张了。”
顾清景回以沉默,只是在赫连容离开时低低呢喃了一句,虽微弱却绝望至极:“张行止……我真的很想张行止。”
或许再过许多年,顾清景都会记得,在淅沥小雨下,牵着马的青年,小心而珍重地问马上的公主:“没有人愿意娶你了,那我娶你好不好?”
顾清景从未言明,那一瞬间才是真正沦陷的开始。
赫连容手无力地浮在门框上,末了指甲深深嵌入,难掩的寂静后,也只是同样低低的一句,“我会对你好。”
顾清景笑了。
世上或许还会有一个赫连容,却再也没有张行止了。
囚禁这种事,向来是有一就有二。一回生二回熟,当再次面对着四四方方的天地,顾清景竟然很不争气的觉得有些安逸。
期间赫连容或许是怕她闲出病来,没事就会送几个府上的大小纠纷上门,从盗窃金银至聚众殴斗,不剩枚数。
例如现在,一大一小的两个仆役跪在顾清景脚边,一个嚎啕大哭一个掩面不忿。
顾清景喊他们起来的命令被明晃晃的无视,只有耳边挥之不去的嚎叫。被搅得烦了,顾清景直接抄起桌上的堵住骂咧咧大汉的嘴。
大汉被这么猛得一整,倒也止住了嚎哭,只狠狠瞪着身边瘦骨嶙峋的孩子,凶恶着一张脸含糊不清道:“姑娘你心里该是有数的,这个臭小子手脚不干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若连这么点事都解决不了,那我等,是真的不服啊。”
“你服不服,干我何事?”
顾清景睨笑着把大汉又欲喷薄而出的话生生怼了回去,大汉只知外人言谈中的顾清景,此番这么一经历,半会儿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反应。
而另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在听到顾清景的这句话后,放下了一直遮掩的手。顾清景也是这才看清,他脸上的青紫,不是小伤。
“你叫什么?”
“我叫王虎。”
“我问的不是你。”顾清景身子朝少年的方向侧了侧,语气倒没什么变化:“看你的年纪不过十一二,叫什么名字?”
少年颊上还挂着似有若无的泪痕,眼神逐渐乖巧下来,像极了顾清景早些年养在身边的小白狗,“我叫、叫杨与。”
“好,杨与,王虎说你偷了他的银子,你认吗?”
杨与还未回答,王虎已经继续骂咧咧开口:“他哪能不认,都被我逮个正着了,姑娘我跟你说,我还从他屋子里翻出不少其他人的东西呢?”
“做的好。”顾清景笑着:“可是谁给你的权利去私自翻杨与的东西呢?”
“我我、我、我……他这不是惯犯了,我就一时没忍住……”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王虎声音正要高起来时,一语不发许久的杨与轻声开口:“姑娘,我认错,是我偷得那些东西,你罚我吧。”
“是吧姑娘!你看,这不认了嘛!”
“你安静一会儿……”
“好!”
顾清景仔细打量一通杨与后,觉得不太对。
“你承认便好办了,去领罚吧,四十棍子,另外,”顾清景笑道:“就算是趴在床上也给我写一百遍的‘自我感动’四个字。”
听到四十棍子,王虎也颤了颤,他讪笑着:“姑娘,有些多了,就这臭小子的身子骨,遭不住的。”顾清景似笑非笑地盯紧杨与,说话含着另一层味道:“这是他自找的。你也先下去吧。”
看了继续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