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韫,我喜欢你满腔热血时候的样子,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有点心疼。”顾清景看着裴韫,就像真切地看着被生生砍断翅膀的飞鸟。
裴韫的红衣在月光下闪着沉郁的光泽,她笑着,面庞被夜色勾勒,霎是好看:“人生至多百年,可这也太短了。其实我倒没有多心疼自己,只是会愈发痛恨自己的无用。”
顾清景望着星光之下的裴韫,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轩华殿中的美人,春风得意楼中抱着琵琶的姑娘,她含着浅淡笑意开口:“我认识几位姑娘,她们都很好,只是可惜用执念困住了自己,我一直想帮助她们。可到了最后我才发现,其实每个人能拯救的,只有自己。”
顾清景向着窗棱上的裴韫珍重一揖:“你是良臣,我相信你会与赫连容一道使连祁焕然一新。”
“走了。”裴韫没有给出自己的回答,顾清景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忽然之间觉得,今晚的月色真好。
而不远处的赫连容,静静望着顾清景的方向,神情莫名。
第二日,令人意外的消息传出,二皇子赫连容向皇帝递上折子,言辞恳切,求娶尚书之女裴韫。
自不量力,这是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
而与此同时,裴韫松了一口气,顾清景则是替裴韫担忧无比。
窗外的花与树凋零的极快,在顾清景眼前不停纷飞,枯黄干瘪的颜色于风中回旋,像极了她一眼看不到的未来。
前厅闹哄哄的,似有若无的声音传入僻静的小院中,总算没有先前那么冷冰冰的了。赫连容囚禁着顾清景,小事琐碎,大事却一概不让知晓,次数多了顾清景倒也不在意前院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关上雕花窗户,伸伸胳膊,走到塌前继续闭眼好眠。
窗前花影随着日光起落逐步轻挪,落在酣眠的顾清景面上,半是Yin影半是明媚。她眼睫轻颤,想回到长安,又想见一面自己的父母。
可今日却没有杏花疏影,也没有树下吹笛的青年,有的只是空洞而无尽的黑暗。
如此反复三天,前院终于安静下来。而在这偃旗息鼓的日子里,赫连容再也没有来过,甚至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再送上门,日复一日的耗着,渐渐要耗光顾清景的耐心。
第不知多少日时,顾清景的房门被拍得震天响,把顾清景吓得一激灵。她慢吞吞起身,刚把门打开一个缝,急冲冲的身影便跨了进来。
顾清景看着面前不停喘着粗气的少年,疑惑之际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杨与是吗?发生?什么事了”大口喘着气的杨与没有料到顾清景略带亲昵的动作,一口气堵在喉咙口,逼得重重咳了一声。
“慢点慢点,不要急。”
“很、很抱歉擅自、擅自闯入姑娘房间,”杨与脸已红透,目光四处乱飘,一时间也不敢落在顾清景身上,直至理顺思路,他才缓缓道:“二皇子求娶之事皇上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但太子却是盛怒,这几日在朝堂内外给二皇子施加了不少压力。莲枝在东厨时便与我交好,她传回消息,说、说太子意欲向皇上进言,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二皇子及阖府众人贬至苦寒偏蛮之地。”
杨与终于望向顾清景,沉沉道:“外头知道姑娘存在的人并不多,二皇子**乏术,我只能来找姑娘了。你快些离开,不然过几日圣旨下来,就来不及了。”
顾清景神情无甚变化,只是笑着引杨与坐下,问他:“你们怎么确定皇上会听进去太子的话?”
杨与着急,就要起身却被顾清景拉住,他只能忍着气耐心解释:“这些年太子的进言,无论好坏,皇上没有不听的。加上二皇子与太子比,优势并不大,此番必是躲不过去了。”
顾清景脑海中迅速划过许多,最后笑道:“那如果二皇子不放我走该怎么办呢?”
杨与身子骨依旧弱小,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你是二皇子的心上人,他不会忍心你吃苦的。如果、如果府里不放人,我拼了命也会带你出去。”
见顾清景不为所动,杨与蹲**看着他,乖巧地像一只被驯服了的小兽:“我姐姐也像你这样,会指出我的错处,会希望我好,可惜沉重的赋税把她压垮了,她是活生生累死的。”
“顾姑娘,快些与我走,你还年轻。”
顾清景其实很想告诉杨与,一切都有可能是个局,不用全信。可是少年心性热忱而动人,顾清景看着杨与,最终点点头。
杨与见状,起身就帮她开始收拾行李。
不知是赫连容做戏做的太过认真,亦或是太子确实是奔着弄死赫连容去的,整个府上人丁寥寥,杨与带着顾清景如入无人之境。
连祁长街少见女子,杨与带着顾清景挑了最僻静的小道,一路兜兜转转,最后终于在一座破庙落脚。
彼时正黄昏,细雨如丝飘下,将昏黄的场景渲染的愈发迷离不知,杨与把包裹递给顾清景,神色认真,一字一句地嘱托:“我给你备好了足够的吃食,衣裳也挑的是你平日里爱穿的。至于出城路引,我可能要回府里去帮你弄,最多三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