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话本的时候,我会注意人物之间的言辞,有时候我画出来的并不是真相。至于真相几何,就要去字里行间寻找。”
柳未筠看着眼前人,在谈及自己喜爱的事物时,眸中光亮大盛。
“如若不是公主,你会是一位很优秀的说书人。”
“过誉过誉。”顾清景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赞美,她思忖半晌后,将裴韫的事和盘托出。
裴韫与陆望兮面貌的相像犹如上天的馈赠,柳未筠眼中攒着蠢蠢欲动,他低下嗓音:“据我先前打听到的,望奚一族本是有男子的,只是族中秘密只授于女子,加上望奚逐渐没落,族中男子不忍没落,纷纷逃离而去。时间日久,望奚便像一个隐世部落一般,再无当年辉煌盛况。”
“在进入望奚前我留下口信,三日不出大军便可直接进入。我们只需忍过这两日,而且最奇怪的应该是,”柳未筠沉默一阵,周围气氛也逐渐安静,再无前几日的硝烟弥漫:“这战火,竟然停了一日。先前那般咄咄逼人,好像不把望奚夷平不罢休。现下倒偃旗息鼓了,时间点也巧妙,恰好在我们进入之后。”
“那支不显山不露水的军队,他的统领,极有可能认识我们。”
顾清景在柳未筠前做出了判断,二人对视,俱是点点头。
腹内隐隐作痛,顾清景带着笑,轻轻抹去额头的细汗:“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
深吸一口气,顾清景道:“你知道‘天堑’吗?”
‘天堑’二字刚落地,手腕便被柳未筠握住,他神色凝重。一阵力量将顾清景带入柳未筠怀中,再抬眼时只觉得眼睫距离柳未筠只有方寸之距,“难怪‘绕情’来得如此汹涌,你却只是沉入梦中。原是体内已有最凶猛的药。”
紧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话,比之寻常要严重许多,柳未筠使在顾清景手腕上的力道又重了重:“怎的,去了公主的身份,便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了吗?”
顾清景抽出自己的手,她盯着柳未筠,一腔的话已经逼至喉间,最后只是道:“只是为了活着而已。是毒就会有解药,况且你既说这是药,听着状况是好了许多的。”
“‘天堑’是望奚秘而不传的药物,据说服者会在一定期限内体会过生死,捱的过去,便是新一番重生。捱不过去,便是死状可怖,血水一摊骨头都不剩。”
语罢柳未筠自嘲般的笑了,望着顾清景,似是遥不可及,“答应过宋乔要好好照顾你的,我以为你听进去了……可能我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正说着时,顾清景忽然起身拥抱住柳未筠。
柳未筠本是半坐着,顾清景直起身子,半个身体压下将其拥住,除了不知所措与擂鼓的心跳外,柳未筠竟还有丝丝的抗拒。
他太熟悉文娴公主的招数了,多半是先礼后兵。
但这次在长久的沉默后,柳未筠听着耳畔顾清景真诚的语调,恍惚如被蛊惑,情不自禁。
“柳未筠,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千里奔赴救我出牢狱,谢谢你遍寻望奚救我一命,谢谢你只要是我在的时候都会在前头保护我。就算没有在长安的羁绊,为我至此的人我定是珍而重之的。可是、可是我是独立且自由的,在保证不伤害到你的同时,我或许可凭一己之力生存下去。这正是我离开长安的原因,不是吗?”
“就算死了又如何,我本该是已死之人的。关于我的来历,乐王护你如斯,你不可能半点不知晓。”
柳未筠双手久未落下,直至顾清景起身,他才恍恍惚惚的望着面前人。脑海中忽然闪出柳未泯的话,那位公主不是现世之人,是找到法子就可以消失的彻彻底底之人,届时上泉碧落,都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小筠,不要越陷越深。
情不自禁的,柳未筠抚上顾清景的面庞。顾清景一怔,没有阻拦。柳未筠颤着手,像是在喃喃:“你现在眼中是谁?”
顾清景神色认真:“是你。”
身边的纱幔被窗外浑浊黑风带起,似是红绡帐暖,又似是生离死别。
说着时,柳未筠扯开横档在他们二人之间的纱幔,眼中情意化为浓欲,向着顾清景深深吻了下去。
顾清景睁着眼,感觉到唇间的厮磨,感受到柳未筠仿佛患得患失一般的力量。末了她闭上眼,浅浅叹了一声。
许是听到叹息之声,柳未筠猛得放开顾清景,面上的悲哀在一闪而过后融入未尽春色里。
“对不起,是我放浪了。”
若在从前,柳未筠万想不到自己会放开拥住心爱姑娘的双手,会忍住情动低叹一声歉疚。
时也命也啊。
顾清景噙着笑意摇摇头,心中竟开始好奇,她和柳未筠之间,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进而生生错过的呢。
“裴韫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我总觉得族长没有我们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顾清景适时的岔开话题,柳未筠望着她,末了点点头,“各怀心思,不知谁是暗中的黄雀。”顿了顿,他又道:“但从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