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常家挂上红灯笼回绝了陆续前来提亲的众人,只说是常羡当年指腹为婚,现如今要履行婚约。他们成亲的日子,定在常羡进京赴任的前一天。常家在亳州也没甚亲戚,常老太爷对外说孙儿任命日期突改,只好匆匆成亲,现下只简单摆席,待回头常羡还乡再做全礼。
一切都不能张扬,但常老太爷还是按照备了一应东西。
两人红衣红烛关起门来在内堂成了亲。
本想在外头请了两桌友邻算了事,常羡年纪轻轻一举得中,又得了翰林兰台郎的官职,可谓少年得志。就算老太爷未下请帖,一些乡绅也自动前往讨一杯喜酒吃。
杨飞鹤也不知为什么常羡为何突然就应了这婚事,恐是老太爷逼他的。常老太爷让他放心,说是常羡自己愿意的。
常羡自己愿意的…杨飞鹤捻着这句话在梦里笑了好几回。幸福来的太突然。
常羡微醺夜间回屋的时候,杨飞鹤还穿着喜服在给他收拾行囊。
常羡看杨飞鹤简直要把整个书房和卧房都要打包收空了,忙让对方停下。常羡说:“我只带随身之物即可。”
“可….”杨飞鹤为难,上次出门赶考时日短,这回可是要在京里常住的,不多备些,等常羡要用时怎么成。
常羡应付外头的人心中烦躁:“这些都不要带,累赘!”
杨飞鹤见常羡面露不悦,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常羡缓了缓,见杨飞鹤站在一堆杂物旁束手束脚,模样好不委屈。
向来人家也是好意。他在铺着红布的桌边坐下,放轻了一点声音:“杨兄以前久在京城,比我明白,那里要什么东西没有?这些都是用旧了的,不如全置新的。银两带齐即可。”
“是,是啊。”杨飞鹤闻言点点头,“我原想这些都是你用惯了的…..”他想起什么,从包袱里拿出来一件冬袄:“可这件一定要带上,最厚实了。”
“还有这个也得带。”
常羡挥挥手,随他去了。
“外面灌你酒了么?”杨飞鹤又倒了杯水递过去,“你…喝一点解解酒吧。”
常羡接过了杯子,但没有喝。他只觉杨飞鹤不似往日安静,话尤其的多,自己此时只想解了衣裳睡去。
可这里还有个杨飞鹤。
常羡让杨飞鹤坐下:“委屈你了。”
杨飞鹤的屁股刚挨到板凳,根本没听出对方话里有话,立即又起身,垂手说:“不委屈…”
“爷爷也说了,我们常家,配确实高攀了。”常羡想到在屋里还要说些场面话,不免有些累,“杨家是三世公卿,杨家的公子不嫌弃我才好。”
“不….”杨飞鹤怎么会嫌弃,“我愿意的。”初到常家,他就看出常羡才华横溢,文章豪迈奔放,诗词飘逸若仙,他素来惜才,日子久了,又觉常羡为人坦荡,一介书生同有侠义之气,自是仰慕还来不及。
可这些,杨飞鹤说不出口。他讷讷而语:“若论及家世,我…杨家大厦已倾,我现在已经零落一人,今后…..”
杨飞鹤愣住,今后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有了夫君,有了常老太爷。他环顾四周,烛光荧荧,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现在又有了两个亲人,让他有些想哭。
常羡见状,以为对方感叹身世波折,想起他缠绵病榻那些时日,确实受了太多的苦了。
常羡说:“听爷爷说,我外出赶考时,你在家里常独自发呆。我知你担忧家人身世,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忧思,时日漫长,以后不知如何发展呢。”
杨飞鹤胸口砰砰跳,哪里敢说自己发呆那是多是想常羡想的。
常羡又劝慰道:“杨兄,我今后会待你好的…..”
杨飞鹤闻言抬了头,像是一瞬间有了Jing气神。
常羡看到一双泉水似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这让他不忍再把剩下的话说完了——若是能有机会,定还你自由。
杨家于常家有恩,自己定然不会薄待了杨飞鹤,绫罗绸缎,扇子玩件,只要杨飞鹤提的出,自己能办得到,定会奉上。就算杨家一事再无转机,也会保这最后一苗一世无虞。
可别的……
杨飞鹤红了脸,低了头。常羡只看到对方长长的眼睫毛打着颤。
“你我已经成亲…..”杨飞鹤十分不好意思,别过脸说,“还要喊我杨兄么….”
怎么感觉像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常羡意欲再提,不要把这偷摸的“成亲”当真。他转念一想,杨飞鹤无依无靠地,又无一技傍身,只是像爷爷说的,想找个依靠吧。
罢了,以后再说。
常羡敷衍道:“礼数不能越。”他酒后脑袋容易胀痛,实在不想继续对话,说:“我休息去了。”然后真的独自一人潇洒地睡去了。
杨飞鹤本还纠结尴尬同床而眠的事,见常羡几乎沾床就入睡,也是愣了。
杨飞鹤见他连靴子都未脱,想来确实是累了。等常羡呼吸深沉,他替对方把靴子慢慢脱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