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我不甚清晰的记忆里,昭华之管虽是吹之能见车马山林的宝物,但在Cao纵蛊虫上,它远不如骨笛合适、甚至连竹笛都不如。
可是,这触感太熟悉了,熟悉到它躺在我掌心里,就如同拢发丝插口袋,已成为右手的习惯——我的身体在目光触及铭文之时便自行动作,翻转手腕将吹孔贴到了唇下,手指按在了音孔上,却不料我尚未吹奏,这笛子骤然开始索取我身上的灵力,霎时间抽走太多,我几乎都要站不稳。我忧心这样会影响我压制展榕,刚要拿离,之前被吸走的灵力却又原封不动被它退了回来,还捎带了一些与我与展榕都不同的第三种灵力——
“给我?”
“今年的生辰礼,你可喜欢?”
“‘昭华之琯’?那件能招来车马幻影的宝物?你从哪里寻到的?”
“哈,秘密~”
“……你该不会是不晓得送我什么东西,在纪山造房子的时候正好发掘到了它,就拿来充数?”
“噗!咳咳!小鱼与我相识数十载,你的生辰我怎会敷衍了事?”
“当真是你Jing心挑选的?这还差不多,谢谢啦~唉,我又不会吹长笛,这宝贝在我手里,暴殄天物啊……”
“既怕宝物蒙尘,那便小心保管,万不可离了身侧。”
这第三股灵力从传入我的身体到散尽不过须臾,散尽的同时,在我耳边盘绕的、“我”与谢衣对话声也随之消失,如此看来这灵力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然而当下情形已容不得我细细思量,我微调了下吹孔位置,立即开始破解隐蛊。
手指按下,第一个音响起,我在心中赞叹昭华之管音色清亮悦耳;第二个音,第三个音,我觉得它耳熟,还道是方才记忆的影响;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我觉得它熟悉,是因为那曲救了我的《在水一方》,也是昭华之管演奏的!若非曲调本身就蕴有演奏者的灵力,又怎能破除展榕的蛊术?
随记忆指示转变曲调,渐有窸窣虫鸣相应,青玉坛四方夜景好似变成了四块垂幕,风一吹,掀起帘幕无数重,那些骆丰的手下和留守的青玉坛人就此在夜色中现了身。叶海和十二摘果子一般挨个将他们击晕在地,我也便吹着笛子向前移动。
越往青玉坛宫室处行进,那些现身的人形体越怪异。上层使用隐蛊的人里也有青玉坛人,他们一个个头上生了尖角,指甲化成利刃,皮肤增生为黄色的甲胄;烈山部祭司却是相反的情形,虽同样有皮甲,他们却一个个骨瘦如柴身体皱缩,看衣服又说明他们不是一直这样瘦削、是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电光火石之间,我终于忆起了灼血印到底是何物,又怎样才能逐渐减淡消弥——灼血印是灵力高者以血ye为载体、为灵力低者设下的带有惩罚的禁制,而灼血印变淡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载体减少禁制减弱,二是弱者变强冲破禁制,如今这情形……只怕二者兼之。
莫非!!
我立即拿开笛子:“不好!骆丰在吸收他下属的力量!”
叶海不敢相信地回头看我:“这四周并无法阵结界,他能隔空吸?”
“能。继续破蛊,不要停。”十二道。我赶忙将笛子贴回唇下,他收回脚步站定,一抬胳膊就要取面具。
叶海吓了一跳,急忙用烟杆压到了他的右手上:“不至于吧?”
十二答:“他若冲破灼血印,阿善会第一个受害,城主年幼不通政事,如此城里将彻底没有主政之人。”
“他不是有任无双的……”最后几个词被叶海一抿嘴,咽在了肚子里。他眼帘微垂,盘算了一秒,终是拿开烟杆不再阻拦。
十二取下面具。我望见他苍白的面容,记忆隐隐约约又开始冒头——我对这张脸有印象,他好像是华月手下的人,叫……姜伯劳?他也是姜家人?
他转身,漆黑的双眼渐渐变浅,转为红底白眸,金红色的血丝从无到有由细变粗,蚯蚓一般自瞳孔出发,在眼周暴涨,接下来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他视线所及之处,先前没来得及被击昏的那些家伙,青玉坛人的皮肤居然由黄转灰、肤质也变得像石头;烈山部人则更夸张,在十二目光的照射下“噗”地一声化为飞灰、风一吹彻底消散不见。
我的天!写轮眼么这是?这他妈比墨杜萨还要夸张啊!!
不对……我和叶海看他眼睛根本没什么作用……这好像是……
我心里“咯噔”一跳,差点又停了昭华之管的吹奏:把灵力低于自己的人变作石像,这明明是师父的血红妖瞳!他怎么会有?!
然而他很快就开始呼吸粗重浑身颤抖,闭上眼睛艰难地对我说:“抓紧时间……”这力量太过可怕,想来他无法承受。所以我不再细想,立即加快破蛊的速度。当又有十几个骆丰下属显现出身形,十二再度睁眼,灭杀他们,叶海也从无差别击晕改换成了专攻青玉坛人。然而我刚要吹起下一曲,我笛声未传播到的地方突然炸开了数朵红色的雾,仔细一看竟然是血花,由远及近竟连成了一条模糊的路,直指青玉坛某处丹室。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