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切复切切,壮士重离别。壮士别君去,万里无加辙。
暂时一樽酒,异日肝胆裂。何况岐路间,俄顷生白发。
君不见,荆轲剑气凌白虹,易水悲yin、泪成血。
易水河畔,夕阳黯淡,风鸣黄叶。
残破的木桥上,站着一个奇怪的少年。
这个奇怪的少年,穿了一身乌黑的劲装。手里握着一把奇怪的剑,一把乌色剑鞘,乌色剑柄的长剑。
他已在这里站了许久。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有人来问他,他一定什么都不会说。因为他根本什么也不记得了。
然而并不会有哪个不怕死的前来问他任何话,因为他手中的长剑剑锋沾满了殷红的血。
怔怔地望着河水,诵完长诗后,他扑腾倒下,昏死了过去。
见他昏过去后,终于有几个不怕死的过路流民上来翻他的衣服,翻来摸去,竟真的摸到了一袋满满的银子!
瘦骨嶙峋的流民掰出银子,咬了几口,确定是真的后,面色更显狰狞。
“这狗东西,竟然有这么多钱!怕不是打家劫舍所得,咱们哥几个取了他的银子,是为锄强扶弱!”
大获丰收的过路流民喜滋滋地收好银子,走之前还不忘往其身上猛踹几脚,吐上几口唾沫。
秋已深,夜将至。萧萧秋风卷起黄沙,吹过老树,吹过木桥,吹到河水的另一头。
河水的另一头,有个人骑着白马,缓缓走近。
走到他身边时,对方勒住了马绳。
下马的这个人,与昏在地上的那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对比并不是因为他们一个站着,一个躺着,而是因为他们的衣着和气质。
站着的那一个,白衣翩翩,华贵高洁。躺着的那一个,黑衣黔首,凄寒卑贱。
但站着的那一个还是弯下腰来,谨慎地检查了躺着的那一个的伤势后,将他抱到马上,继续前行。
圆月悬于清冷的黑幕中,像两把尖寒的弯刀合而为一,耀亮了这本应无光的夜。
白衣翩翩的那个人,安静地烤着自己的鸡腿rou,没有说话。
黑衣黔首的那个人,木然地凝视着炽灼的火焰,也没有说话。
良久,还是那白衣翩翩的人首先开了口。
白衣人问:“你想吃吗?”
黑衣人点了点头。
“拿去吧。”
黑衣人沉默地接过。
白衣人又问:“要酒吗?”
黑衣人重重地点头。
白衣人又递给他一壶温热的酒:“拿去。”
黑衣人毫不疑心地灌了一大口:“好酒!”
白衣人也给自己灌了一壶,热酒下肚,两人的心肠都热了起来,话头也自然开始多了起来。
白衣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却答:“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还是没有名字比较好。”
“那你通常让别人怎么称呼你呢?”
“无名。”
白衣人略有所思地点头道:“无名……”
无名大口大口地嚼起鸡腿,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饭的样子。
“你已经几天没吃过饭了?”
“我记不得了。”
“你从哪里来?”
“我也记不得了。”
“你剑上的血是谁的?”
“是一个叫吕马的狗官的。”
白衣人笑道:“有趣,有趣。”
“什么有趣?”
“又是驴,又是马,又是狗的,看来他就不像是个人。”
“他要是个人,就不会强占我黄大哥的百亩良田,就不会当街轻薄我黄大哥的夫人,就不会把我黄大哥诬告成贼,还把他拖到堂上打成残废!”
少年慷慨陈词,唾沫横飞,看来这吕马即便是已死在他的剑下,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白衣人微微拢眉,他听完这三句话后,心中已添了许多疑问。
无名的体格,和穿着打扮,看起来,应当是个常年习武的武夫。而且应当非常年轻,左右不会超过二十来岁。
但他怎会有一个拥有百亩良田的黄大哥?能有此家业的人,在当地只怕不是豪门也是望族,怎会与这个少年结拜?
若少年说是为主人或为老爷效命,兴许这事看来还没那么古怪。
偏偏他称呼的是,黄大哥?
白衣人便问:“你的这位黄大哥,今年贵庚?”
“他今年已满四十了。”
果然,两人竟相差二十岁之多?
“他本有百亩良田,想来在当地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黄大哥本是涞源首富。”
这样的乡绅大族,竟会与眼前的卑贱少年结为兄弟?
无名又道:“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