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歆宁有什么愿望?
不知身世之前,她希望她唯一的兄长能够幸福;知道了身世之后,她更是想要为“兄长”出一份力,想要她安稳想要她幸福。
现在,她的机会就是去大宛和亲。
她已经明白,太后是不会放任她在烨王身边丰满了羽翼来为哥哥助力的,可她却想要试一试。
若是不试一试,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她就还是像以前一样,躲在哥哥的羽翼之下,安稳幸福;只是如今,她已经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心安理得了。
太皇太后虽然不清楚自己这个孙女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变化。
这变化虽让她生出了几分疼惜,但更多的却是欣慰与高兴——若是阿宁真的嫁去了大宛,日后成了大宛的皇后,那这得益的,并不仅仅是靖安,更是永熙帝!
她比谁都明白,靖安那孩子,本性纯良端正,和她那个一生端方的小儿子如出一辙;因此,靖安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太后所忌惮的事情来。既然如此,那日后若是阿宁真的成了靖安的助力,那也会是永熙帝的助力。
她不像太后那个女人,目光短浅心胸又窄,她看得比她远。
她会让阿宁,风风光光地嫁入大宛!
拜见太皇太后之行,最终也没能如赵靖安的愿。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要跟祖母坦白——阿宁怎么能嫁去大宛呢?她其实跟大灜的皇室毫无血脉关系,真正要承受那远嫁之苦的人,是她啊!
可她到底生生地忍住了。
自然,如今父母已逝,她和阿宁的身世就算此时披露在皇祖母面前,也无从追究了;但她敢肯定,若是皇祖母知道了真相,恐怕会更加要把阿宁嫁去大宛了。
不能慌,定然会有更好的办法!
可她心乱如麻,想来想去都觉得不甚可靠。
她甚是有些麻木地想——大概,太后真的会如愿呢?保不准她真的忍不下,动了那半枚兵符呢?
一抹有些嘲讽的笑挂在了赵靖安的脸上。
封心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赵靖安。”她低低地唤了一句。
赵靖安根本没有听见,仍是在抱膝出神。
影影绰绰的灯光下,她抱膝坐在床上,寝衣因着这个动作贴着她的身子,愈发地显出她那单薄而又略显瘦削的背。
封心有些心疼,不由地扬高了一点儿声调:“赵靖安!”
赵靖安这次终于听到了,她好似受惊了一样,猛然回头看着封心,表情有些惶恐而又无助,似是一只迷了路的小鹿。
她在人前冷淡规矩,仿佛从来从容,可谁又知道,她从小到大,经历过多少个这样无助的夜晚?
封心的心被猛然地扎了一下。
她伸手揽住赵靖安,在人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温软的吻,轻声安慰道:“没事的。”
赵靖安没有出声,她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了封心的袖子,紧紧的,似是害怕被抛下一样。
封心任由她拽着,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温声道:“你不用紧张,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赵靖安刚刚还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毫无生气,听到这话,就像那死水中突然游入了鲜活的生命,一下子就生机勃勃了起来。
“什么办法?!”她紧张地抓住封心的手,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恨不能将封心的手给直接揉入自己的掌心当中。
封心低垂着眼睫看了看赵靖安的手,轻轻地笑了笑:“办法是有一个,不过可能会伤及阿宁的闺誉。”
赵靖安一怔。
封心反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静地看着赵靖安。
这世界上,原本有很多事情都是难两全的。
她本不是什么聪明人,能想到的办法有限,更何况,这只是仓促之间想出的办法,没有重大的疏漏之处,她便已经满足了,不可能保证完美无缺。
赵靖安垂了垂眼睫,半晌,才终于道:“你说。”
一夜辗转,没有谁真正地睡好了。
晨光才熹微,端王府中便掌了灯,传来细细碎碎的人声。
封心本就没睡好,坐起身来时只觉得头都是晕的;再看赵靖安,那堪比国宝的脸色,比她还要不如。
“再睡一会儿吧。”封心睡眼朦胧,伸手扯着赵靖安的袖子,声音中慢慢的都是倦怠之感,“这些事情你昨晚都已经交待下去了,又不能亲自去办,何必枯坐在那儿熬着?”
赵靖安明明知道这都是对的,可有些心情,不是说按下就能够按下的。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把阿宁当成她身边唯一最亲的人了,就算现在她有了封心,但,阿宁也不能丢弃啊。
“哎。”封心看着赵靖安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听不进她的劝,只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这么看重阿宁,我是真的吃醋啊。”
赵靖安有些心慌地猛然看向封心,那急切却又不知从何解释起的仓皇小表情让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