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桐商不解,抬头看向赵伶。
赵伶道:“这位是江南金石堂堂主郑交甫。”
铁辛道:“你毋理他,这人练了一身硬功夫,没个女娃娃肯投到他门下,便来攀扯我的徒儿了!要知我们铁崖派可也只有一个女弟子,如何能给你?”
郑交甫哈哈大笑。
李成蹊上前一步,道:“江湖上的兄弟们都说郑堂主是‘天下第一重剑’,弟子想请教一番!”
林台行摇头,小声道:“宴席还没开始,这人却又犯痴了。”
陈桐商不言。
赵伶拉开把椅子,铁辛坐了,笑道:“谁让你想抢我们桐商?瞧瞧,老四第一个不愿意了!”
李成蹊道:“不!我只是想看郑堂主的功夫!”
铁辛哈哈一笑,心道:这孩子便是个实心眼了。他亦好奇郑交甫这十年的进展,故而再不多说什么。
郑交甫道:“什么‘天下第一’,多承江湖朋友的美意罢了,高徒万万不可尽信。”
李成蹊固请道:“前辈赐教!”
郑交甫推辞不过,只得拱手道:“朋友——”
听他改了称呼,李成蹊登时狂喜,也不等话说完,赶紧道:“郑堂主答应就好!只是我平时并不用剑,等我借一柄来!”
铁辛也是使剑的名家,郑交甫倒没想到他的弟子竟不用剑,这下却显得自己占了便宜。他皱眉,有心拒绝,又怕伤了这年轻人的自尊,只好不吭。
李成蹊向赵伶道:“二哥,剑!”
赵伶丢了一柄,还没接到手里,李成蹊就反手打了回去,叫道:“不要这把!软不邋遢的,有什么意思!”
赵伶道:“只有这把。”
原来赵伶心重,昨夜之后便把秋水剑常佩于身,自己的佩剑反倒不带了,这时要剑,他也只能送上这把。
李成蹊不知内情,还以为师兄是恼他向师父的朋友请战,不给他自己的佩剑,便也不敢多说,在心里打量着:师父没带剑,余下的林、陈二人虽都会使剑,但林台行惯用短刀;陈桐商倒是有剑,却是把梧桐做的木剑,又薄又细。
好歹坚硬。李成蹊叹了口气。权宜之下,也只好用它了。
陈桐商刚递过剑,郑交甫突然道:“我倒很想试试这秋水剑,可否相赐?”
适才不过抛了一下,他竟已认出,是个眼尖的。赵伶暗道。
他还未言语,李成蹊便摆手道:“前辈别用,那剑只在我六弟手中有些名声,实际和缎子一样,难使得很。”
郑交甫笑道:“早闻其名。”
赵伶知他不用自己的重剑是有心相让,便将秋水剑递过,沉声道:“多谢前辈。”
郑交甫道:“我请你剑,我多谢你!”
他接剑,向旁边一块一人高的巨岩一挥,没用几分力气,却听泠泠响动,那剑如水波纹般荡漾开去,石上已刻了深深一壑,不由赞道:“好剑!”
李成蹊道:“前辈请!”
郑交甫玩笑道:“你们左一个前辈右一个前辈的,我很老吗?叫你们掌门铁兄实是他瞧得起,但我实则比你大六七岁而已,怎么就是前辈了?叫大哥!”
铁辛道:“我老!那你之后称我声‘前辈’吧!”
郑交甫道:“那有何妨?但我和前辈套套近乎不好吗?”
铁辛笑骂道:“越老越滑头,老夫不与你掰扯!”
李成蹊早等得着急,觉得一个称呼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干脆道:“大哥,请!”一剑刺出!
林台行翻了个白眼:“这要叫‘真大哥’听见了,不知怎么样呢。”
陈桐商淡淡道:“你平常叫大师兄‘大哥’吗?”
林台行一噎,复又嬉笑道:“大师兄与秋水一般年纪,今年还未加冠,不过早早拜入师门而已,我怎么好往老里叫他?”
二人说话间,李成蹊已攻出五剑,剑风偃草,声威颇大。
他从斜刺里跃起,向郑交甫一剑斩下。
郑交甫出剑相挡,“叮”一声,秋水剑向下弹开,李成蹊只觉力道一松,急忙收势,怕真伤着了人。
赵伶轻声给铁辛念招,看得真切,心里摇头道:自己这个四弟还是不知厉害。
果然,秋水剑刚弯一点,郑交甫的手腕不知怎的一动,那剑竟有如磐石,轻轻撞开了一些,复反身压倒木剑,剑尖又一甩,如青龙摆尾,击得李成蹊手中一沉!
林台行脱口而出:“好剑法!”
说完便捂紧了嘴,心里叫道:我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郑交甫听了这一声却是大为愧疚,只道自己以大欺小。心思电转间,暗中运力一震,竟将李成蹊的木剑打脱!
那剑急坠,郑交甫见它果然往自己手上打来,心下顿安,只道认输便好。
不想李成蹊大喝一声,扑至空中,一手抄住剑柄,道:“大哥要是看得起,就甭让我!”仍以猛剑挥出,这次却往秋水剑前端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