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阑夕依稀记得大约是自己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曾背过一句诗:“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当时或许年少不识愁滋味,生计艰难如他亦无法理解其中辛酸滋味,然眼下昨晚还满腹壮志打算在此次历(ju)练( qing )中大展身手,今早起来却发烧烧得眼皮都睁不开的楚阑夕简直想抱住这位早已作古多年的诗人的牌位大喊三声知己(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太对)。
——不,喊不出来的,他的嗓子烧得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张嘴说话除了疼没别的——楚阑夕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
前天晚上只顾着瞩咐顾道去喝姜汤了,又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体已经不是那副能大冬天洗冷水澡再喝上一杯冰咖啡提神的壳子了……
头脑中昏昏沉沉,楚阑夕表示他要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病号,思考这种高耗能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阑夕依稀听到房门外有人在拍门,边拍边喊楚阑夕的名字,不过楚阑夕现在明显回应不了。拍门声停了一下,随后又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传来,楚阐夕努力地从头疼得嗡嗡作响的耳郭里辨别出几句话——
“王六你做什么拦我,哥哥我要叫阑夕起床。”
“哎呀我的李师兄,你忘了阑夕师兄认床的事了?怕不是刚睡着,好不容易睡下你叫他多睡会儿,你忘了来芪川的路上的事了?”李岑很明显没忘,或者说忘了又想起来了,因为门前叫门声没再响起。
楚阑夕第一眼认识王六就知道这是个很剔透的人,作为朋友相处起来不会让人觉得很累的那种。这人体贴,现在看来真的是特别的体贴,该死的体贴——王同志你开门看一眼啊!你的“阑夕师兄”要悄无声息地挂了!
(——这特喵的可是小感冒都能要人命的古代啊喂! )
楚阑夕恍惚看到荒野中胡乱地飘起漫天纸钱,孤零零的的墓碑上漆了黑漆的字体森森地刻着“死于体贴”。
这死法可真是有面子得很——昏睡之前楚阑夕乱七八糟地想道。
(剧情君:作者大大酷爱来领便当~/*罒▽罒* )
(楚阑夕:→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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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道停在点心摊子旁,要了一份豆沙糯米团子。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深秋里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似乎并不觉得冷。瞧见有人买东西,老婆婆笑眯眯的把手在衣摆上擦了擦,接过铜钱扔进了钱箱子,随后手脚极利落地用一柄又宽又长的竹木夹子从热气腾腾的蒸屉里往外捡出一枚枚糯米团子,放在一片洗净的不知道什么植物的巨大叶片上。顾道趁着老婆婆忙碌的当儿,问道:“婆婆,我刚刚听人家说近些日子那个什么盗花孟浮生不是跑到苠川来了吗,怎么这街上还这么……”顾道很努力地从脑海里找出一个形容词, “热闹?”
街上确实很热闹,百姓们该吃饭的吃饭,该闲聊的闲聊,该做买卖的照样儿走街串巷地吆喝,仿佛一个恶贯满盈的采花贼到了芪川和一只老鼠或者麻雀到了芪川没什么两样,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笑话。
——这芪川百姓的心理素质是不是好得过头了?
“哎,一听你就不是这一附近的人吧,”老婆婆抬起头笑了一下,“那个什么采花贼,听人家说一直只挑有钱人家和官家的小姐下手,哪里干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事,该Cao心的是那些大户人家咯。”
“在下确实不是这一带的人,我是来芪川走亲戚的。”顾道回道,“听人说婆婆你的点心做得好,特意来买一份带回去,免得以后没吃上婆婆的点心,日后后悔。”
“后生嘴可真甜。“老婆婆笑得脸上褶子堆起了一层,“给人带的?心上人?可真会疼人呦。”
顾道愣了一下,蠕了蠕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只从唇缝里挤出了个字:
“嗯。”
不远处。
“辛澈,我的眼睛好像出毛病了……我好像看见了顾师兄在那边和一个卖点心的婆婆说话……”一个弟子站在小摊旁拿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同伴。
……辛澈没说话,因为他觉得他的眼睛的问题出得比旁边的同伴大多了——看见顾师兄说了好多话算什么,他都眼花到看到顾师兄笑了好吗?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睛里捕捉到了震惊。
“你……有没有听清顾师兄说了什么……”
“没,距离太远了……”
“……”
“……”
“二位,“小贩忍不住插嘴道,“这桃木剑,你们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
辛澈茫然地看了看手里那把哄孩子玩的算珠,神智有些恍惚地掏钱付了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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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道拎着那包糯米团子往黎府里走去,他依稀记得自家师叔似乎很喜欢吃豆沙馅儿的点心。
黎府颇大,黎去微为人也很大方的紧,供给宿住的院落颇大,便是连同杂役弟子也能安排妥当。这正合了顾道的意,他原本还担忧和旁人同住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