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风宗。
回程一切顺利,并未生出什么波折。诸弟子虽然尚未弄清情况便被“各回各山各找各妈(划掉)师父”,但见领队弟子满面严肃便知是出了些不大不小的变故,很有自觉地各自闭口不谈。楚阑夕带着顾道匆匆忙忙地上了风栖峰方渊子的洞府,进了门,满腹的正事尚未来得及开口,方渊子劈头盖脸的一句话就抛了过来:
“瘦了不下五斤,顾道,你是怎么看顾你师叔的?”
“弟子知错。”
“为师罚你从今日起日夜侍奉你师叔,你服也不服?”
“弟子遵命。”
师徒二人一串对话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完成,楚阑夕先是被方渊子“你把我猪养掉膘了你赔我”的语气惊得懵成一团猫子,若非养气功夫尚算到家险一险就要夺路跑去门口看牌匾,好容易袖下掐了自己几把冷静了下来,再抬头正对上方渊子那副处变不惊老神在在的仙风道骨,耳朵里听见方渊子那一句高人风度的“那我这劣徒便劳烦楚贤弟了”,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至此,某只蠢作者算是彻底惊呆了。
回首他楚某人乏善可陈的寥寥二十载人生,却也无甚出奇的地方。自小虽在孤儿院长大,历经的两任院长却都是真金白银的好人,故楚阑夕虽是孤儿,却也没外人想的那般受什么苦楚。再大些便是规规矩矩的上学,考完大学继续规规矩矩的读书、工作,一生不可谓不是顺风顺水。楚某人自觉倘若真如某个矫情的说法“人是一本书”之流,想必这本名叫“楚阑夕”的书也不过就是一本教科书合集——还得是系统默认小四号黑体,什么“青春伤痛”什么“年少叛逆”,都是不存在的。
——可眼下这本“教科书大全”最新的那页上被刺激出了一串乱码。
楚阑夕觉得自己要对这句标准的方渊子式的“xxxx就劳烦你了”起Yin影了。
——喵了个咪的方老兄你为什么会卖徒弟卖得这么熟练啊?!?!!!
——你你你,还有你,顾小道,还遵命,你被你师父卖了你造吗你?∑( 口 ||
某蠢作者面无表情地看着方渊子,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方渊子卖徒弟这一举动的目的动机原因结果可能达成目标,几秒后终于运算无果死机了。
——你问逻辑?看到那边那只方渊子方峰主了吗?
想要的话,去叫他张嘴吐出来呀。_(:з)∠)_
“楚贤弟……”
“方师兄,我们先谈正事。”楚阑夕抬手打断了方渊子的推销行为,表示这事不急,“想必兄长先前也收到了顾师侄的法笺,对经过也略知一二。”
顾道从腰间摘下那小荷包样的物件,恭敬递与方渊子。方渊子接过,将那拘妖袋打开一线,神色变了几变:“这是……”
“委蛇。”楚阑夕接道。
妖夺人躯谓之“委”,人附妖躯谓之“夷”。自古妖修人形不易,千年前有大妖百般悟道不得,走火入魔之下创“委”之一术,为夺人躯避天道耳目所用,幸当代诸掌门合力灭之,方才免得一场大劫。其法与夺舍相类,然每每施展必以大怨气为引,只不过生民枉死也是怨,上古战场也是怨,端不知这牲畜借的是哪种。
方渊子思忖片刻,不由得锁紧了眉头。
………………
一月有余不曾来过,风外峰上还是离前的景致,只有峰顶前入山道的那棵老樱桃树熟透了的果子落了一地。顾道安安静静地跟在楚阑夕身后,看着师叔绕着老树下一地殷红轻轻叹息,似乎是觉得果子烂在地上太过可惜。
青年的背影就在眼前,顾道一瞬间有些茫然,又想灵光乍现一样突然想道:哦,这人还是不大在意我啊。
心揪了一下,莫名的有些疼。
然而顾道却不觉得自己哪里委屈——赊花令的织造确然是他打断的,自家师叔无端受的这一场割魂断魄以致混沌数日也是因他而起,就算并非是有意为之,听闻楚阑夕忘却前尘时那一时三刻几乎无法克制的兴奋也是真——罪有应得板上钉钉,他哪来的道理委屈呢?
“阿道。”站在树下的青年突然唤道,半树Yin影打在他身上,映一衣拓叶斑驳,“你赵师兄这会儿应当到山下了,你且去迎一迎,他怕是找不到路。”
顿了顿,他又道,“我先行一步,到小筑那方候着你们。”
确实须得迎上一迎。顾道看的清楚,这风外峰整个儿分明是是一座绝妙的大阵,阵纹就依附在这漫山遍野的竹子上,每年三月阳春风一吹,竹子长阵纹也长。竹子这东西野草同差不多,火烧不尽刀砍不绝,破阵之人要是想要逐个击破,没个千八百万年的寿数跟这耗是想都甭想。这漫山遍野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水就成灾的阵文把整一座风外峰护得滴水不漏。一层障目二层昏困,五行八坐分七十二道星轨轮回,倘要是乱闯一气,好一好就得被拖进万重竹海困个千八百载,最后稀里糊涂地作了竹子的养分。
顾道行至山口,果然见赵秉烛正站在一棵龙爪松下环顾。他踏前一步出了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