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的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
李辰生合上了那本日记本,就像是关上了一扇上了千万把锁、门扇却早已破烂不堪的小门。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让那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在心里慢慢的熄灭。
李辰生将快递盒子合上,看着封口上整齐的切口,说道:“快递箱上的封条是你割开的吧,你已经看过了?”
张无澜依旧是那一副坦荡荡的模样,直言道:“来的时候在车上看过了,我记忆力还不错,大致都还记得,你有跟这个有关的问题大可以问我,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我戴着手套翻的,没留下指纹。”
张无澜嘴上说是有问必答,然而却已经把李辰生的问题给全都回答完了。
李涉川却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乔慧珍的朋友,你觉得她能做得出书里写的那种事情吗?她有这个能力和……想法吗?”
李涉川刚问出这句话就被李辰生给掐了一把屁股,疼得他眉毛都拧掉了几根,一扭头就看见李辰生深深剜了他一眼。
对于李辰生对自己的爱护,张无澜本人似乎并不领情,只是淡漠的瞥了他一眼,说道:
“她有,天时地利人和她都占了。”
李辰生一愣:“怎么说?”
张无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于君知的Jing神状况是有点堪忧的,而且正好她们两个人都有一种……类似亡命徒的心态,都赶着去死。她们都是医生白纸黑字写着的死人,所有人都告诉她们‘你的时日不多了’,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得了绝症的人会选择自杀,因为总是他们身边的人会先承认他们‘已经要死了’,所有人都已经把你当成死人了。”
“这应该使得她们彼此之间产生吊桥效应,促使她们两个对对方都怀有一种无法取代的特别感情。我认为这算是外部环境条件充分。再回到乔慧珍个人,我个人认为生活在类似于教师家庭这种高压环境下的人,基本上都有这种……我可以叫它潜力吗?”
“她的父母都是明河音乐学院乐团退下来的特聘教师,相当偏执并且在某些时候容易情绪激动,对她的要求一直都很高,管得也很严,她在认识我之前,她每一分钟都活在父母的安排下,除了成绩比较一般之外,是广义上的那种标准乖乖女。”处分记录上相当五彩斑斓的不良少女张无澜说道,“她的执行力非常高,想法也很多,但目的性不强,除非你给她个目标,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茫然的能人。”
张无澜就像是做生物标本一样,把乔慧珍一层一层的剖开,客观而易懂的语言就像装片一样,把组成乔慧珍的每一部分都贴上组成成分的标签,一目了然的冰冷。
“当然,这些只是从我的观察角度得出来的个人分析。因为木子她从来不会把自己负面情绪展现给别人看。”张无澜顿了顿,吐息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微弱的叹息。
“她曾经说过,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功德就是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
“……那遇到你之后呢?”李辰生挑了挑眉,换了个问题。
“之后的话,我告诉她高兴就好,然后她就茅塞顿开,跟我出去玩了。”张无澜说道,“这么说的话,如果她真是那种没魅力的大反派,那我好像也该负点责任……”
“别瞎贫,再过几年你就不受未成年保护法保护了,少胡说八道。”李辰生打断了她,“你还有什么想法想发表的?”
张无澜本以为这句话是他下的逐客令,正打算提包自己滚的时候,却听李辰生说道:“没什么想发表的就在这里等着,过会儿我们俩就下班了,这个点打车不安全——反正你也没这么早睡。”
这回换张无澜愣了。
李辰生把门带上之前还不忘给张无澜留话:“闲着没事干就把作业拿出来写,写完了就拿课文出来背,等会儿路上抽查,不许玩手机。”
李涉川跟在李辰生身后,李辰生步伐很快,他跟得也很紧,每一步都踏在李辰生留下的脚印上,接着下一秒,李涉川就差点把突然停下来的李辰生给撞飞出去。
李辰生往前趔趄了两步,忽然一回身揪住了李涉川的领子,打开了一间房间的房门就把他往里头拖,李涉川在门关上的前一刻看见了门牌上的杂物间三字。
“哥,这地方是不是都快变成咱俩私会地点了。”李涉川心道不好,但脸上仍挂着那一副微笑,“和我想的有点出入,不过在工作地点也别有一番情趣。”
李辰生抬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别插科打诨,老实交代,你为什么会问张无澜这种问题?你早就知道她——”
“哥,就算她还处在未成年人保护法之下,有的时候也别真的把小孩儿当小孩儿看,你可能新爹上任三把火?对她保护欲有点过剩了?”李涉川推了推歪斜了的眼镜,笑了一声道,“我理解你,但张无澜的心理年龄,已经超过了她生理年龄,只是问这些问题,对她没有多大影响。”
“而且你看出来了吧,她看人的方式,就像是在解剖一样,而且她自己本身的情感反应非常的迟钝,她几乎就是把自己放空了去设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