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拉了把椅子把自己往上一扔,就像是小学生晚上夜起关灯上厕所一样长舒了一口气。
审讯室内,周江却换了个人似的,原本高大而充满男性魅力的他此时此刻却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凹陷的面皮挂在骨骼的支架上,整个人深深陷进了椅子里。
李辰生刚坐下来一抬头看见周江,却微微一愣,他现在这幅憔悴模样,竟有几分眼熟,但他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李辰生看着判若两人的周江,眯了眯眼:“周总,现在我们可以谈了吧?”
周江哑着嗓子开口道:“……那个毒驾的司机呢?”
“死了,当场身亡。”李辰生道。
周江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陷进了椅子靠背里:“我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但我真的不单纯是为了避免麻烦才拒绝配合调查的。”
“哦?那你还有难言之隐了。”李辰生皱起了眉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周江道:“她被于润泽长期强\\暴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是她自己亲口告诉我的,是在我们订婚后,君知说如果我接受不了,我可以退婚。”
李辰生闻言挑眉道:“你这么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你不帮她报警?”
“报警?李先生,你自己是刑警,应该知道控告他人强\\奸罪需要的是直接证据,是那些……东西。”周江咬紧了牙关,喉头隐隐作梗,“可这些证据我要去哪里找,错过了,我已经错过了十多年了。”
“更何况这起案子,即使是胜诉了,那又对谁有好处?”周江的眼眶已经泛起了红,“她活着的这个世界都不会接纳她,每一个在讨论这件事情的人,每一个把目光投向她的人,甚至是法庭上的法官,都是在她的身上捅刀。”
“如果我去报案,陪她去做笔录,却还会因为家教,下意识的对什么都帮不上忙的警察说谢谢,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悲……为什么她过得甚至还不如一个连对不起都不会说的平头百姓?”
周江再次深呼吸,他吸了吸鼻子,双手揉了揉通红的鼻尖,声音里带着鼻音,“君知和我是发小,人人都说我们有夫妻相,但其实是我们两个人的性格、甚至可以说是人格非常相像。”
“你能想象你有一个和你几乎一模一样,而和你情同同胞血亲的人吗?她坐享了你灵魂的一半,她刚抬手你就知道她想拿柜子上面的饼干,她刚叹气你就知道她养的那棵发财树死了。”眼泪最终从周江的眼角决堤而出,他其实远没有外表上看上去那么无坚不摧,“我吃饭的时候会想到她,和吴宪出去玩也会想到她,我几乎无时不刻不想到她。我只要一想到这些稀松平常的庸常她都将永远的错过,我就会恨透了这个世界——我实在是不能去想她,想她无异于对这个世界断了念想,太痛苦了。”
李辰生挥了挥手,一旁的警卫便递给了周江一条毛巾。
“……谢谢。”周江看着那条毛巾说道。
李辰生问道:“我们查到有人以你和吴宪的名义,订了今天下午两点去英\\国的机票,那个人是谁?”
周江答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自己联络上我的,说他能保证我和吴宪能全身而退,不再会有人来骚扰我,但前提条件是,他要求我对警方隐瞒我所知道的关于君知的情况。”
李辰生有些不敢置信:“不是吧,周总,这跟信口胡诌似的你也能信?”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后来我发现,常年跟踪偷拍我的几个狗仔真的都陆续消失了,你知道就算是带保镖也做不到摆平这些人,他们真的非常难缠。”周江道,“因为这样,我姑且相信了他,而且于润泽死罪难逃,我当时也觉得可行,没有对不起谁,也不觉得对不起君知。”
坐在观察室那里的明河对于周江的这一番说辞直接拍案而起:“这他妈说的什么话!我真想……!”
李涉川忙给正义之火即将窜出天灵盖的明河按了下来:“他之前的表现不像是假的,应该是真的发自内心,他对于君知的感情是真的,而于君知带给他的创伤和痛苦也是真的,物极必反,因此出现的恨意也是正常的。”
明河暂时是被李涉川给按了下来,但脸上仍是愤愤不平。
李辰生问道:“你跟那个人是怎么联系的?你没有怀疑过他吗?”
周江道:“都是他主动联系我,那个人一直是在用城郊的公共电话跟我联系,而且因为是用公共电话,声音失真比较严重,我只能勉强听出来这个人是个男人。”
“他是大概在一周前开始联系我的,非常频繁,这个人也非常古怪,他有的时候是跟我串口供,或者问我有关于君知的事情,有的时候是跟我聊一些学术方面的问题,像是英语还有俄语和宗教之类的话题,他虽然俄语说的不太好,但在其他方面我承认他很专业,甚至远超过我,但这却也让我毛骨悚然——我大一的时候学的就是俄语,大二的时候才转系去学了金融。”
“但更多的时候他打过来,却一句话都不说,我甚至连他喘气的声音都听不见,只听得见电话那边有什么敲东西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