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我……”水凡溦又厚颜无耻的拽了上去。
江泠这次并没有强硬地甩开水凡溦的手,而是驻足,转过脸盯着如坐针毡的水凡溦,一改方才的凌厉质问,冷笑道:“你娘说过的话你忘了吗?呵……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只不过不想让你……”水凡溦眼中一抹幽蓝划过,猝不及防。
江泠蓦地拽住水凡溦手臂道:“水凡溦,若你真是这么想的,你现在就离开火城……”
“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要赶我走?”说完水凡溦便使力拽住江泠的手往客栈旁无人的巷道走,嘴里呢喃道:“江泠,我知道你赶我走是为了保护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来火城之事与你赶我走有何区别?不都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是为对方好吗?从来都是你自以为的为我选了我该走的路,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杀不杀人也该由我说了算!”水凡溦说罢手臂使力将江泠一推,江泠便像被春风吹落的花瓣般坠落到了墙角。
水凡溦的话让江泠猛然坠入冰窟,周身一冷,心却异常清明,这些年来他确实一意孤行地与水凡溦划清界限,他只是审时度势地觉得这是一条两全其美的路,一时间他竟觉着理屈词穷,不知如何开口,便低了头细声道:“雁丘……对不起……”
水凡溦冒了三丈的怒火瞬间被江泠冰窟的水浇灭,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只要江泠态度稍微缓和一些,哪怕他的桃花眼上沾上点露珠,水凡溦绝对无条件缴械投降,即便有前车之鉴也只不过是为重蹈覆辙而设的铺垫。
“江泠……我……”水凡溦所有的愤怒瞬间灰飞烟灭,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伸出伤痕累累的手上前扶被他推到墙角的江泠。
江泠避开了水凡溦的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尘,恬淡安谧的说:“我从八岁起就丢弃了情感,浮生所欠只有一死,可我遇见你以后,我想让你活着,不受世事烦扰,如你所想,开一家饭馆,寻一……生死相随之人,恬谧常宁过一辈子。”
这是江泠第一次与水凡溦推心置腹地说着他的心里话,却不是水凡溦朝思暮想想听到的话,“江泠,我不会杀人,但……你也不要赶我走。”
江泠一震,抬起头看了一眼水凡溦,水凡溦眼角挂着一滴似落非落的珠光,便应道:“好。”
仅仅一个字却足以让水凡溦解开近一年来的百结愁肠,豁然开朗的他便又开始肆无忌惮的试探:“江泠,我可以抱你吗?”
“哈?不可以!”江泠宿醉的酒劲好似又上了头,他揉了揉太阳xue抽身往客栈走去。
水凡溦不屈不挠地跟上,腆着脸道:“可你昨晚抱我了。”
“我不记得了。”江泠加快了脚步。
水凡溦驻足,瞋目切齿道:“江泠,你耍赖!”
江泠应声停住脚步,回过头,踌躇片刻,开口道:“雁丘,凡事小心,我等你。”
“你也是,子时我来找你!”水凡溦收起怒意,切换成回应江泠的莞尔一笑,眼角的朱砂痣又活泼的舞动起来。
“好。”江泠也象征性回了水凡溦一个抿嘴微笑,他看着水凡溦离去的背影,心中有股郁结不散的愤懑,若他不曾遇到这个少年,或许水凡溦会像土瑛辰般带着对亲人的思念浪迹天涯,或带着对他的仇恨坚强的活下去,而不是在一条不归路上越陷越深,即便泥足深陷,也不该是他这个没有情感的怪物身上,想到这里,江泠竟情不自禁地同情起水凡溦来。
水凡溦踏入火府,那个他本不该出现的府邸,方才他不顾一切的饮鸩止渴,甘死如饴,不过是万念俱灰时自取灭亡的放肆而已。
水凡溦刚踏入客房走廊,便看到门口杵着的火爻,收起了人前的顽皮娇痴,此刻的她元气浑然,圭角不露,听闻渐近的足音,她悠然抬头,抽了抽嘴角,道:“你去哪儿了?”
“跟着叶苓出了城。”水凡溦从火爻身旁绕过,推门而入。
火爻转身跟了上去,问:“叶苓是谁?”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水凡溦走到床前扯下了自己红黑色发带,换上常用的青蓝色那条。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怎么,你与花鑫派还有交情?我可听说水城城破也是他们所为。”火爻审视了一眼水凡溦的背影接着说道:“你爹水老宗主也是他们杀的吧?”
“这好像与我们的交易无关吧?他们已离城,昨晚火城那队Jing兵是你派的吧?收回去!”水凡溦转过身,面无表情,似雪虐风饕后银装素裹的冬日的清晨。
火爻点了点头道:“行,你说了算。那叶苓有没有说火从旸还能活多久?”
水凡溦将发带收拾妥帖,依旧冷淡道:“毒入骨髓,随时可以动手。”
“那……你觉得何时动手方便?”火爻坐在客座上,把玩着手上的玉手镯。
水凡溦也坐到案几旁,悠悠地抬眼,道:“月圆之夜。”
火爻抬脸问道:“为何是月圆之夜?”
“吉利。”说罢,水凡溦抽了抽嘴角,像是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