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凡溦见解颜而笑的江泠,迷惑不解地问:“江泠,你……这是疼笑了?”虽是满腹狐疑,但江泠的笑像是凶猛猖獗的瘟疫般传染给了水凡溦,他不禁也咧嘴笑出了声,笑得酣处还不忘伸手去捉江泠。
或许笑得太入神,江泠眼角沁出了如珠子似的闪光,如清晨的桃花凝着露一样。
两人便相对而立,你瞧我,我看你,只有嘴角的挂着的浅笑珠璧交辉。
不知望了多久,江泠拭了拭眼角,满面含春的说:“下楼吃饭吧。”
水凡溦点了点头道:“有酱肘子吗?”
江泠低头看了眼水凡溦的脚说:“有……你把鞋穿好。”
“好。”水凡溦满脸期待地跳回去穿靴子,待穿好又问道:“有没有排骨汤?”
“有。”
“有辣菜吗?”
“有。”
“有点心吗?”
“有。”
“有……你笑得甜吗?”
“……”这不按套路出牌的风格不一直都是他的做派吗?
待水凡溦随江泠来到饭餐桌前,一桌似曾相识的菜品正望眼欲穿得期盼着被临幸。这是水凡溦第二次随江泠出墙给大伯他们问诊的时候给他们做的那些菜,虽然火城的厨师做出来的有些出入,确确实实是同样的菜品。水凡溦盯着给他盛饭的江泠,不知不觉眼中云雾朦胧,待江泠端着米饭往回走时,水凡溦无所适从地收回目光,藏起“梨花一枝春带雨”的脸。
水凡溦往嘴里塞了一口酱肘子道:“酱肘子还是我做的好吃。”
江泠戳了一块塞到嘴里点了点头道:“对。”
“你会煮饭吗?”水凡溦问。
“不会。”
“反正我会,我煮你吃。”水凡溦莞尔一笑,又转换回明朗。
江泠挑了几粒米饭送到嘴里嚼了嚼,应道:“嗯。”
一阵狼吞虎咽后水凡溦终于塞满了被冷落了几天的肚子,他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恍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江泠,为何没有酒?”
“戒了。”江泠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酒不醉人人自醉,酒多无辜。”水凡溦瞥了瞥嘴。
“不管它无辜不无辜,都得戒。”江泠一本正经地接着水凡溦的玩笑话。
水凡溦擦了擦嘴道:“行吧,天黑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江泠随着水凡溦穿过灯火阑珊的火城街道,来到城外一片突兀的山丘,那里只有寥寥可数的几棵枯木,尚未圆满的月亮已当空高挂,水凡溦在月光下的影子被扯得很开,江泠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抬眼望着眼前那个将月光挡得严严实实的背影。月明影疏,让他目眩神摇。水凡溦轻而易举地飞上了山丘顶端,江泠紧随其后。山丘下竟是安若明镜的长河,残月完美无瑕地倒映在河面上,月光明亮得有些晃眼,江泠侧过脸瞥了一眼水凡溦,他正虔诚地凝望着残月,在皎洁的月光余晖中棱角明晰,有种说不出的凄冷。冬夜里任何多余的声响都没有,江泠只能听见自己惊慌失措的心跳声。
“江泠,在火城的这几个月,每个月圆之夜我都会来这里。我曾想如果你也能看到这样的景色该多好。”水凡溦从容自若地说,视线从未从残月上移开,像是贪恋人间的焰火沉醉在璀璨的毁灭中。
江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暮云收尽溢清寒,月明星稀无与伴。
两人比肩而立,沉溺在眼前的浩瀚天地、风烟俱静中,良久,水凡溦才收回目光,转过脸盯着江泠柔声道:“你知道为何看不到星星吗?”
“因为月光太亮?”
“嗯,若我没遇到你,我或许以为烈烈独遥天的启明星是我毕生所求,我大概会像我娘期许的那般找一个愿与我生死相随的姑娘过一辈子。可天意弄人,我遇见了你,你像月光淡泊了繁星。自此之后,目之所及,皓月当空……从一而终。”
水凡溦气定神闲,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不是在情真意切的表白。
夜,静谧至极,江泠却心慌意乱,可没等他找到合适的词语,水凡溦却开口终结了话题。
“江泠,其实你身上的毒叫弑魂花,唯有我心脉之血才可解毒。”
“我知道。”
水凡溦一惊,将目光从残月上收回,盯着江泠如眼前的长河般平静的脸,问道:“你如何知晓?”
“因为那日,水会泽在你寝殿那日,我在门外。”
“其实,那毒还是我给你……”
江泠打断水凡溦道:“水会泽设了个局,你我都是局中一环。这个局,是我逼他设的,我用你威胁了他,我跟他说若他不死你就会死。水凡溦,你爹杀了我爹娘,而我……我杀了你爹,而且你爹的死全在我的计划内……所以如他所说,我……不值得。”
江泠的话总是能江水凡溦所有的理智泯灭,周身如剜心割rou般痛不欲生,只觉五内郁结,一口鲜血骤然喷射而出。江泠慌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