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撑不住了,杀了他!”众人将水凡溦围困在中央,几十把寒铁剑刃相抵,编织成一个死亡牢笼像水凡溦压去,仿佛毁灭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般众人发出了天震地骇般的哄笑,可没等巨网落到水凡溦身上,一道铿锵声划破长空,哄笑戛然而止,一道血光喷薄而出,一圈人如迅龙惊世般齐刷刷地倒地,水凡溦这才趁机喘了两口气,见叶苓轻飘飘落入身前。“你杀人了?”水凡溦惊呼。
“难不成让我眼看着你一命呜呼?”叶苓不以为意道。
“可他们……”不等水凡溦说完,火氏弟子便重整旗鼓再掀攻势。
叶苓边挥剑向飞入人海边说道:“若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
水凡溦不知如何接叶苓的话,在这种你死我亡的修罗场中,好像并不会产生最后的赢家,谁活了下来,谁便顺理成章地成了赢家。
方才用尽了的气力好似恢复了些许,他继续守在盐池门口附近继续着这场你死我亡的战斗。可对方人实在太多,水凡溦并不能面面俱到地防御到四周,当他专注与面前几人缠斗之时,几人趁机溜进盐池,将火悦兮母子二人拽了出来。水凡溦听闻火悦兮的叫喊声猛然一回头,火悦兮肩膀已被利刃刺穿,水凡溦回身去捉持剑之人,却只觉后背被寒气重击,周身一麻,仿佛气力一瞬间被抽走了般,踉跄了一步,他此刻无比深刻地意识到叶苓那句话的含义,他曾给江泠承诺的不杀人的诺言还在耳边,可眼前持剑之人已挥剑刺向火悦兮的心脉,水凡溦将所有气力汇于手臂,竭力抓向那名欲杀火悦兮之人。可没等他抓住那人,那人手臂便被一道闪光削落,闪光消失,那人倒于血泊之中,火悦兮也捂着肩膀跪倒,一股刺眼的殷红汩汩外流。水凡溦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连最后的气力也用尽了般手扶地面。
“你没事吧?”林炎一边与水凡溦身旁乱舞的群魔较量一边问道。周遭一片猩红,凌乱的残肢、令人作呕的血腥,利器冲撞的刺响,如嗜杀的邪魔附体般,火氏弟子红着眼睛前赴后继蜂拥而上,水凡溦抬眼看着这杀戮的场面,若想活,不得不杀!
“江泠呢?”水凡溦挣扎着起身,转向被数人围困的林炎问道。
林炎边挥剑与他以前的同门缠斗一边回答:“按你说的……带出城了。”
“那便好……”水凡溦如释重负,望了一眼被血光染红的圆月,对林炎说:“林炎,带叶苓和火夫人母子离开这里!”
林炎将水凡溦身后之人一剑毙命后问道:“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应对,快走!”水凡溦吼道。
林炎便一跃至叶苓身旁将其身侧之人清理干净,叶苓也因体力不支被划伤几处,遍身血污好不狼狈。林炎搀起叶苓退至水凡溦身后,水凡溦席地而坐,将右手置于胸前,火氏弟子见状,不知他意欲何为一时踌躇不前,水凡溦闭目说道:“快走!”
“我不走!”叶苓吼道。
水凡溦喝道:“林炎!”林炎听罢,扛起叶苓拉着火悦兮手臂便朝火城大门跑去。
因为失血脱力,叶苓只得挣扎声嘶力竭地吼道:“林炎,你放我下去……”
火氏弟子对他们的逃跑似乎并不在意,毕竟落单的水凡溦才是他们的猎物。
“杀了他!”剩余的几百火氏弟子像被施了魔咒般一拥而上。
水凡溦却正襟危坐,一副全然不反抗的架势,可当他们剑起将落之时,蓦地狂风肆虐,天塌地陷,泥石狂泻,一股洪流如水龙般从地下势不可挡地咆哮着翻天而来,方才那群杀伐决断、坚如磐石的火氏弟子瞬间被浊浪撕咬、咀嚼直至吞噬。水凡溦像是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王者缓缓睁开他那双幽蓝的双眸,惬意地欣赏着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这时,方冕、方昱、陈尔稹、邱子觅背着江泠着陆在水凡溦所在的安全陆地上,水凡溦这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蜷缩在邱子觅背上面无血色的江泠,那双幽蓝瞬间褪散,咆哮着的水龙溘然而去。未被吞噬的火氏弟子横着竖着咳着呛的水。邱子觅将不省人事的江泠放在地上,水凡溦这才看清浑身泥污的江泠,和他破损的指甲上和着血的泥垢。水凡溦跪在江泠身侧托起他的头置于臂弯,抽出袖口的洁净的中衣擦拭着江泠脸颊的泥尘。水凡溦背上的伤口依旧不厌其烦地流着血,江泠仿佛嗅到了水凡溦的血腥气般颤了颤眼睫。
“江泠——江泠——”水凡溦在江泠耳畔唤道。
江泠像听到了召唤般骤然睁开他的桃花眼,水凡溦满是血污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他猛然坐起身,惊慌失措地望着水凡溦,颤抖着说道:“你还活着……还活着……”
水凡溦竭力咧着嘴笑道:“江泠,我还活着……”
“伤在哪里?”江泠屈膝跪立,在水凡溦身上找寻伤处,直到发现背上那处伤口,手忙脚乱地从袖口摸出一条手巾按住患处。水凡溦疼得眉头一皱,不知是嗅到江泠身上的清苦味还是失血过多,水凡溦顿时觉得头晕目眩,他全身脱力栽倒在江泠怀中,低声呢喃道:“江泠……我答应你的……我没做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