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篝火旁,齐默与崔徵果然已经醒了,见解棠回来也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出乎谢玉玑的预料,解棠在一开始的几句寒暄客套中表现得都不错,就是老让人觉得她在背书。
几番例行程序之后,解棠的话骤然减少。
齐默:“小哥儿,阿徵在烤土豆,你还吃得惯这个么?”
解棠点头。
齐默:“小哥儿,我看你眼眶发青,刚才没睡好么?”
解棠:“嗯。”
齐默:“小哥儿,其实我之前就想跟你说了,虽然晚上赶路的确凉爽许多,但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些不干净的东西......你用马蹄和莲藕切碎,加水磨成渣,每天睡前用碎渣敷眼,水也可以喝的。这个办法很有用的,况且现在夏天,新鲜莲藕你们南方到处都是......我们在路上听说在往下几个镇子,有个道士出山入世,开了个医馆,药费很便宜的,人也不错,很厚道。一说起道士......小哥儿,你怎么不说话啊?我一个人说,一点意思都没有。”
一边的谢玉玑看解棠这边没什么事,就到篝火旁盯着正在烤土豆的崔徵。他看着这个扒两下木灰就要看两眼齐默的男人,不由得又有点好笑又非常羡慕,心道:对不住哥们你了,差点把你认作断袖——
这边歉还没道完,谁想到后头两人携手唠嗑处突然传来平平淡淡的一句:“不想说。”
这简单粗暴的短句,这不会做人的语调,不用听音色谢玉玑就知道是谁了。
直觉和经验都知道不对,他一个甩尾荡到解棠身旁,呛着一口气:“姑娘,你怎么一下又不会说话了?!”
而坐在解棠对面的齐默显然脾气比谢玉玑好:“小哥儿为什么不想说呢?”
解棠还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虽然真正原因是她这一晚上说了太多的话,嘴皮子累着了;但如实回答肯定又要说很多,还要花心思编理由解释;不如就直接说根本原因吧。
想到这,解棠无视谢玉玑在耳旁的急声提醒,开了口:“懒。”
谢玉玑觉得解棠这招回马枪杀得猝不及防——刚刚才以为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现在抬起来脸一刀捅上,你以为她捅完了完事了,谁知道她还补了一刀——
“噗——”
齐默被解棠这么连呛带噎了两句,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居然还能说:
“小哥儿,你老实得我都想把你娶回家为你学画眉呢——哈哈哈——”
听到这,谢玉玑明知是调侃,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将土豆翻出来擦干净的崔徵——他,没听见吧?
“好了好了,小哥儿你既然不喜欢说话,那就少说点吧。那我多说点,反正我也喜欢说话,你别嫌弃我聒噪就好。”
解棠听了,马上摇了摇头:“不。”又看着齐默道了句:“谢谢。”
谢玉玑都不敢去看那个在篝火旁剥土豆皮的男人,他俯视着坐在石头上一说一听分外和谐的两人,决定为自己的同胞说句话。他绕下来到解棠身侧:“姑娘,你这样在一旁跟人聊天就等着开饭是不是......不太好?”
解棠正在听齐默聊路上趣闻,谢玉玑突然这么**来一句,让她有点忙乱——解语从小就教她听人说话要专心,谢玉玑突然插这么一句,两个信息来源让她的脑子分配起来不太够用。可一听这话好像也没错,于是她立马打断了齐默的话:“哎,齐兄,我看崔兄在那边挺辛苦的,我们要不要去搭把手?”
齐默一拍脑门,笑出声来:“阿徵他在野外弄些果腹之物很快的,我去反而是给他帮倒忙。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件事——”
空中被拖长的尾音还没消散,她就一把抓住解棠的手腕,拉着解棠向着篝火冲了过去。而正在擦手的崔徵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就看见了欢欢喜喜冲他而来的齐默,挑起了一个笑,将已经擦干净的右手敞开,拎着巾子的左手藏到身后,再一把就把“飞”过来的齐默连带着她清脆悦耳的笑声一起搂住了,把他自己脸上的笑埋进她的发间。
当然,尽管齐默唯一没陷进崔徵怀里的右手依旧拉着解棠,但可以就两人几乎与地面平齐的手臂来说——解棠离这个二人世界,还是有点距离的。
“阿徵阿徵,你做了小哥儿的份没有?”齐默笑yinyin地窝在崔徵怀里,仰脸问道。而崔徵的目光,怎么说呢,缠缠绵绵地,像胶在齐默脸上:“自然是做了,不想浪费时间。”
“嗯?什么意思?”
崔徵依旧含着笑望着齐默,没分给解棠哪怕一个眼角梢,口气却没刚才那么柔了:“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娇生惯养的主,我可不想被你缠着再费时间来烤一个来喂这家伙——还不如一次性烤了省事。”
他拿之前擦手的巾子隔着手把那两烤土豆包起来,扔给了解棠:“剥皮总会吧?”
解棠笨拙地伸手去接,结果只接住了一个,看着拢起的双手缝隙间漏出的白色巾子角在空中招摇,那土豆在地上蹦哒,解棠发了会呆。谢玉玑一看自家姑娘又不定神了。不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