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龄疑惑道:“洪州节度使的女儿是圣人的德妃,二皇子静王的生母。如今德妃和静王都在长安,洪州节度使无缘无故怎么敢反?”
妙华公主满不在乎道:“二哥急功近利,目光短浅,若外祖也是一样的人,造起反来顾头不顾尾,又有何稀奇?”
静王与诚王不睦已久,妙华公主与诚王却是半个一母同胞,自然对静王无甚好感。谢九龄却迟疑道:“洪州节度使若要反,自然要拥戴静王为新帝。但他公然谋逆,难道不怕圣人盛怒之下处死静王?”
“诚王和我父兄也不是吃素的。”崔狻嗤道,“京畿大营合起来几万大军,朝中驻守不少勋贵和武将,再不济北边还有平王、西边还有定王,难道宗室和朝中武将会眼睁睁看着洪州节度使作乱?要我说,洪州节度使就是得了失心疯,才会以卵击石。反倒是我们必须为他们守好平阳,断绝后顾之忧。”
“失心疯?”谢九龄怔了怔。
萧陌窃笑:“洪州节度使也算老jian巨猾,因为静王夺嫡,圣人对他多有防备,往洪州派了刺史分掌兵权,所以他一直循规蹈矩老老实实的。突然这么一反常态,不就是失心疯了么?”
谢九龄猛地站起身:“我记得现在的洪州刺史,是崔太师的门生罢。”
崔狻一哽:“我祖父门生太多了,一定和我祖父没有关系。”
“太师忠君之心人尽皆知,我自然不是怀疑太师与谋逆有所牵扯。”谢九龄连忙安抚道,“但你们仔细想想,洪州刺史是彻头彻尾的忠君清流,从不参与皇子争斗,与洪州节度使、靖王都不亲厚。节度使反了,他就会一起反么?除非有何变故,他们二人都性情大变。”
在场众人都茫然不解,唯有区百川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不会罢!是西王母?是西王母的傀儡吊线。”
谢九龄抿抿唇:“百川,你带一支小队,乔装成商旅之流,去洪州探听情况。”
“他曾经被月下瑶台俘虏,西王母认识他,让他恐怕有危险。”崔狻说道。
谢九龄欲言又止,最后是区百川爽快道:“多谢崔中郎关心,但是师兄和你是主帅,决不能离开阵前;公主殿下千金之躯,且是最重要的甲师之一,战场上机甲损坏是常事,修复离不开公主。至于康校尉和萧中郎,都是太极甲士,如果他们离开,相当于自断其臂。剩下的人里,只有我是值得师兄信任的。”他顿了顿,低下头去,声如蚊蚋道,“其实师兄愿意委派我去,我很高兴。”
谢九龄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你是师兄最得力的臂膀之一,从来都是。你一定小心,尽量不要进入洪州腹地,一旦听得消息,立刻折返,不要逗留。听明白了么?”
“明白,那我这就收拾行装出发了。”
谢九龄却犹豫了一下,拦住他:“等一下,你先从陇州绕道,到东郡去找一个人。和他回合后,将机甲留在东郡,再和他一道去洪州。”
他从桌案上拿过纸笔,斟酌着写了封信,又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塞进信封,一起交给区百川:“此人是家父故人,虽然我没见过他,但凭我的亲笔信和这枚有家纹的玉佩,他应当会鼎力相助。如果他不答应,你传信给我,我再想法子。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区百川疑惑道:“东郡的故人,难不成是师父?”
谢九龄哂道:“怎么可能?是平芜山庄庄主。”
妙华公主依旧懒洋洋地没什么反应,崔狻和萧陌却对视了一眼。这平芜山庄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居所,却为人津津乐道,在游手好闲的少年们之间大名鼎鼎。
平芜山庄的庄主,是个豪侠。平芜山庄,是个江湖门派。
虽然甲术出现后,豪侠渐渐没落,但“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的风流依旧令人向往。而平芜山庄庄主,便是此等风流中的翘楚。
豪侠式微的现如今,平芜山庄依旧持剑惩强扶弱,稳坐江湖第一。庄主家传春风剑法,潇洒恣意,街头巷尾的说书人少不得要摇头晃脑yin诵一句“剑吹白雪妖邪灭,袖抚春风朽槁苏”。
但侠者以武犯禁,江湖人自然是不插手朝堂之事的。谢太傅竟然与平芜山庄有故,实在匪夷所思。不过……崔狻瞟了谢九龄一眼,比起儿子是镜湖先生弟子这件事,谢太傅和江湖人士交好,算不上什么出格的大事。
“之前在家里,我将月下瑶台的事告诉家父,家父就给了我这件信物,告诉我江湖事可以寻求江湖人士的帮助。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区百川认真将信收好:“我速去速回。对了,师兄,你要我帮忙修改的那样东西,我已经完成调整,放在神机坊内。你们可以尽快试用。”
谢九龄喜出望外:“很好,本来就只差这一样东西,这下终于可以完工了。”
不等崔狻问清他们在鼓捣什么玄虚,区百川就大步流星地去招呼士兵出发了。妙华公主道:“那么我们就先等着区中郎的消息。我先去检查营中机甲的状态。”
萧陌也请辞道:“我和康校尉例行去巡逻。”
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