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吹白雪诸邪灭,袖拂春风朽槁苏。
正是平芜山庄秘传的拂春风剑法。
青年的剑穿梭在人群之中,有如春雷落在桃花梢上。雪便是冷刃的余光,花便是纷纷血雨,春风便是那拂过袖口的剑气。
铮地一声,三尺青锋入鞘,团团围住他的数十名壮年男子便尽数倒在了山路上。
从这群人围住马车,到他跳下车制住所有人,还不过一刻。
“季少庄主,你没受伤罢?”马车的帘子掀开一道缝,探出张圆圆的娃娃脸。
坐在马车里的,是被派往洪州刺探军情的区百川。他紧张兮兮道:“是不是刺客?是西王母知道我们要来,所以特意来杀我们么?”
围车的人正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痛苦呻yin,他们都穿着麻葛的粗衣,面黄肌瘦。被称为季少庄主的青年扫视一圈,叹了口气:“不是杀手,只是寻常山匪,怕是看马车豪华,想要抢劫钱财而已。”他对地上的伤者说道,“我不知你们是寻常人,下手重了些,回去好好休养,别再打家劫舍了。”
说罢便转身回到车上,驾车的马夫吆喝一声,继续往山下走去。区百川从门帘缝隙看着那些倒地不起的山匪,犹豫道:“按理说山匪应当扭送太守府,依律斩首或流放罢?就这么放着他们不管,真的没关系么?”
季少庄主道:“你说得有道理。”他从身上摸出几锭银子,又从包袱里翻出几包干粮,从车窗丢出去,才坐回原位闭目养神。
区百川愈发不解:“你为何还给他们钱财?”
“洪州一带水草丰美,所以年年向朝廷岁贡也最重,这些岁贡自然是从百姓的赋税中收得。若是丰年还好,但洪州水系密集,时常在秋收之前川湖泛滥,淹没田地。百姓颗粒无收,交不上钱粮,无奈之下只能落草为寇。我看他们瘦骨嶙峋,恐怕也是附近的灾民,或许正是因洪州节度使谋逆而出逃。”季少庄主睁开一只眼睛,“我重伤他们,已经远远超出他们应得的惩罚,所以理应留下些钱财,让他们疗伤充饥,聊表歉意。”
“可是……”
“他们迫于饥贫,才出此下策,所求的也不过一顿饱饭。与其一味责难他们,不如施以援手,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也许他们度过这段难关,就能回头重归田间。”季少庄主作了个手势止住他的话,“我知道,你是军营的人,当然看重律法。但所谓侠者,就是为国为民,哪怕以武犯禁也在所不惜。你们既然求助于我,就要遵从我的做法。”
区百川小声道:“明白了。”
季少庄主瞥了他一眼:“不过我也没想到,朝廷的人也会求助于江湖。更没想到,我阿耶竟然因为喝酒输给别人,就逼着我出手帮你们。”
区百川干笑道:“季庄主君子磊落,当然懂得‘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季少庄主道:“不要误会,我并非不愿意相助,只是有些吃惊罢了。月下瑶台杀人如麻,搅得武林人心惶惶、血雨腥风,我也早就想除之而后快。如果此次洪州谋逆,真有月下瑶台参与其中,我一定帮你们到底,诛杀西王母。”
“区中郎,下了山就是洪州的豫章城了,您看现在已经隐隐能望见了。”车夫说道。
区百川挑起车帘,向外望去。山下一座巍峨的城池立在江边,只是城门紧锁,更远处的郊野烽烟四起。
“这就是豫章城?”区百川叹了口气,“听说是座繁华富庶的城池,没想到也难逃战火。”
“是啊,诸侯间角逐权位,不管孰胜孰败,毁的永远是百姓的容身之所。哎呀,对不住,忘了郎君就是诸侯臣属。”季少庄主讥笑道。
区百川苦笑道:“我只是个无用的巧师罢了,算不上诸侯之臣。”
谈话间,马车驶下山路,走上官道。远远地就能瞧见重兵守城,无数机甲把守着城门,对靠近城门的人进行盘查。
想要进城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一律被守城士兵拦下。不少人走投无路,在城下抱头痛哭。季少庄主没急着进城,叫停马车,先拦住一个抱着孩子在路边哭泣的妇人,问道:“娘子,前面是怎么回事?好大的阵仗。”
妇人擦拭了一下眼泪,哽咽道:“郎君是从东郡来,还不知道罢?洪州打起仗来,士兵在城中乡野烧杀,我们在老家待不下去,听说豫章还没打起来,就过来投奔亲戚。没想到……”
“没想到豫章不开门迎接逃难的百姓?”
妇人犹豫着点点头,低声道:“听说是防备什么节度使的jian细。”
“洪州节度使?”区百川追问。
妇人愁眉不展道:“详细的便不大清楚了。只是如今真不知该往何处去,才有容身之处了。”
季少庄主笑道:“娘子可往东郡走走,只是南郡也正乱,就不要去了。这是一点碎银,不知娘子能不能用得上。”
“多谢郎君。”妇人抹了把眼泪,抱着孩子站起身来,“请恕我多嘴,郎君还是莫往洪州去了,那里已经无甚太平地方。”
季少庄主对她抱了一下拳,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