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羽嘉敛起笑意,自言自语道:“傀儡吊线,还真是月下瑶台的手笔。”
他将其他尸骸也都检查过,有的皮rou脱落寻不到,但也有几具脊骨上扎着同样的针,他小心地将针收起,走出门外:“秦大夫,你听说过月下瑶台么?”
“四处行医的时候,似乎听过一些传言。”秦俦道。
季羽嘉将衣物包裹的银针给他看:“这就是他们发疯的原因。小心不要扎到自己,针上有毒。”
秦俦的嘴角扬了扬,似乎是想笑,但最终没笑出来。他双手接过针,小声道:“太好了,这样就能找到对应的解药了。”
“秦大夫当真医者父母心,不过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季羽嘉打量了一下这院子,“医庐中只有你自己?没有药童和侍卫?”
秦俦摇头,季羽嘉叹了口气:“那些官吏做事未免太不周到,如今刺客四下出没,很有可能会对能解毒的你下杀手。刺史竟然不派人保护你。”
“没关系,我自己就够了。”
“你孤身一人住这么大的院子,就算不怕刺客,难道不怕鬼么?”季羽嘉叹了口气,“秦大夫,其他大夫见到这等疯狂病症吓得不敢接手,唯有你尽心尽力为他们治疗。就冲着你的医者仁心,我不能放任不管,任由你暴露在危险之中。你不嫌弃的话,我和刺史知会一声,我来保护你罢。”
“保护我?”秦俦重复了一遍,嘴边露出点笑纹,“真的么?第一次有人这样说。”
“真的。”季羽嘉道,“而且大夫你太文弱了,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我真怕他们的毒还没解,你就先倒下了。”
秦俦低声道:“抱歉,我从前很少开口,不知道怎样说话才合适。”
“没什么好抱歉的,大夫你很善良。”季羽嘉笑了两声,“要是像我这样吵嚷,恐怕病人们都不能安心休息。”
“你也很善良。”秦俦说完,马上又接了一句,“我这样说对么?”
季羽嘉是真被他逗乐了,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你说得很对,我们都是善人。我拿着这柄剑,离开家,就是想行善。”
“怎样才算善良呢?”
美人大夫是个书呆,但季羽嘉并不反感,他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大概就是遵从自己的心志,去做有益于人的事罢?惩jian除恶是善,治病救人是善,百姓安居乐业也是善,无非顺从本心罢了。”
秦俦沉默半晌:“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季羽嘉失笑:“看来大夫家教很严,没怎么和江湖人交往过罢?这只是行走江湖惯了的我的一己之见,请你别太往心里去。”
秦俦连连摇头:“不,你说的话都很有趣。”
“你要是想听,等会我把行李搬过来,接着说给你听。估计到时候你都要耳朵起茧,不想理我。”他又拍了一下秦俦的肩,问道,“对了,那些最早死掉的尸体,还在你这么?”
秦俦道:“埋在后院了。”
“我想看看。”
秦俦为难道:“下葬数日,怕是皮rou都腐烂了。”
“大夫要是怕脏怕臭,不用亲自动手,告诉我埋在哪,我看完再好好安葬回去。”
秦俦不得已为他指明方向。就在后院的竹林深处,并排坐落着几个小坟包,显然就是那几个倒霉甲士的葬身之地。季羽嘉借来医庐的锄头,将尸骨都请了出来。
他们之中有几个脊骨上插着傀儡吊线,和房内的死人一样死于咬伤,骨头犹带齿痕;另外几个却是被人整齐地削断了头颅,除此之外别无伤口,也不见挣扎的痕迹。骨头上的切口平整光滑,似乎是极其锋利的利刃。
“青鸟么……”季羽嘉喃喃自语道,“西王母来了?”
睡梦之中杀人无形,死者甚至连痛苦都未察觉就命丧黄泉。除了武功卓绝的西王母、除了吹毛断发的天丝青鸟,不作二想。
季羽嘉的父亲和前代西王母秦苏叶交过手,最终不分胜负。对于那个行走在月下云中,缥缈如仙人的女子,和她残酷无情的夺命天丝,平芜山庄庄主始终难以忘怀,反复对季羽嘉讲过许多遍她的事情。
多到他娘总是怀疑庄主年轻时和西王母有过一腿。
幸亏前代西王母仙逝得早,不然早晚有一天庄主夫人会因为吃飞醋休夫。那位秦苏叶不到三十岁就撒手人寰,留下仅有的一个女儿,因此月下瑶台的长老们为了争夺西王母之位,很是腥风血雨地斗了几年,还没等到武林盟出手,就差点因内讧灭门。
在长老们明争暗斗之时,秦苏叶的女儿却不声不响地蛰伏到羽翼丰满,五年之后一举诛杀了所有觊觎掌门之位的长老,登上西王母的玉座。那就是现如今的西王母,除了月下瑶台的弟子,几乎无人知晓她的样貌、姓名,好像真的是天上许飞琼,不许人间窥得真容。
不过西王母干的事可不像她不问世事的做派,自新的西王母掌控月下瑶台以来,正道豪侠被杀了十之**,全是死在天丝青鸟之下;和前代西王母不同,这位新王母不光杀江湖人士,朝廷的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