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回答转眼又被喧嚣的人声淹没了,季羽嘉没忍住,笑出声来,回头正要跟秦俦说笑,忽然发现秦俦没在身边。
“糟糕,自顾自跳上来了,忘了秦大夫不会轻功。”他自言自语着转过身,却寻找秦俦的身影,过了好半天功夫,才在不远处一个小摊子前看见。他连忙飞身跃下,挤到秦俦身边去,连连道歉:“抱歉,差点把你弄丢了,秦大夫,你没事罢?”
秦俦正低头看着摊子上的物件,被他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了看他,轻轻放下了手里把玩的货品。
这摊子是个穿短褐的小贩摆的,自然也没什么昂贵的货,都是些便宜的香粉头面。秦俦方才拿起来看的,是一支普普通通的发钗。鎏金的黄铜被捶打成只展翅欲飞的雀鸟,口中含着暗红劣质的玉髓坠脚,用材称不上好,工匠的手艺也只是中规中矩。
但秦俦将它返回原位后,仍恋恋不舍地瞧着,恐怕心里对这支发钗喜欢得紧。那摆摊的小贩也趁热打铁,殷勤地推荐道:“这位郎君是不是想要给心上人挑选饰物?这支金雀钗仿的是宫中的样式,保管您的娘子爱不释手,戴上之后比赵飞燕、杨玉环还美!”
也不知秦俦听没听进去,他只伫立在原地打量那支发钗,一声不吭。季羽嘉问道:“怎么,你很喜欢?”
秦俦的头点到一半,又急忙摇了摇:“男子喜欢这些女人家的玩意儿,很奇怪罢?”
小贩的脸都青了。
见她还惦记着假装男儿,季羽嘉忍俊不禁,忙道:“作为男子喜欢珠钗簪饰,确实有点奇怪。不过你不一样。”
秦俦抬眼瞥了瞥他,神色很是复杂。季羽嘉却没放在心上,转向那小贩:“你既然都说出杨玉环来了,难道不知白居易写过‘翠翘金雀玉搔头,花钿委地无人收’?以后招徕顾客,也别说杨贵妃了。”
“郎君您这话说的,杨贵妃死得惨谁不知道,但她长得美又有谁不知道?大家不还是争着学她洗温泉、跳霓裳羽衣曲么?”小贩赔着笑,瞥了眼秦俦,后者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支金雀钗,“不过论起容貌,这位客人一定不输杨贵妃,戴起……呃,戴起这钗子来一定像仙女下凡。”
季羽嘉忍俊不禁,连忙偷偷把小贩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你别紧张,那是我的未婚娘子,女扮男装出来玩的。”
小贩这才松了口气:“郎君您早说,别吓唬我呀。我就说,哪有男人想要买珠钗自己戴的呢?”他又瞥了秦俦一眼,艳羡道,“不过郎君可真是艳福不浅,尊夫人可不就是天仙么?”
季羽嘉被他吹捧得飘飘欲仙,出手也阔绰了许多,一锭银子塞进他手里:“那钗子我买了,这些够了罢?”
小贩忙不迭感激一番他的慷慨,面对秦俦又多了几分殷勤:“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喜欢的,我一并给您包起来?”
秦俦这才转头看向他,抿抿唇:“不用了,这支就好。”他几次欲言又止,才终于说出口来,“这上面是黄莺罢?”
小贩窘迫道:“都不记得是从何处收来的了,这我哪知道?您就别为难我了。”
季羽嘉却笑着开口:“没错,我认得,这上面的金雀雕的就是黄莺。你很喜欢这种鸟?”
“我很羡慕它。”秦俦摸了摸金雀的头,垂手将它放回摊子,“抱歉,我不该看这么久的。”
“拿着它罢,我已经买下来了。”季羽嘉连忙伸手拦住他,慌乱之间两人的手背相撞,惊得他连忙缩回手,“抱歉,并非有意唐突,不小心碰到了。”
秦俦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你很怕碰到我?”
“这位郎君,尊夫人都不介怀,您还这么守规矩,真是个君子啊。”小贩见状吃吃笑道。
季羽嘉清清嗓子:“你若是不介意,那更好了。”
他边说边拿起那只发钗,塞进秦俦手里,顺势将他的手也握进掌心:“既然你很喜欢,就拿着它罢。”
“可是以我的身份,不该喜欢女人的钗饰。”
季羽嘉侧过头去,之见一双盈盈如秋水的眼眸,顿时忘了满肚子道理,直言不讳道:“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你喜欢它,我也喜欢你戴它的样子,不就好了么?”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秦俦,后者却垂头不语,一时间耳边只余来往路人的脚步喧哗声,过了许久才听得秦俦低低地说了声“多谢”,低微到几乎被车轮声压过。
但掌心那只手却主动反握住他的,秦俦鼓足了勇气似的,轻轻靠在他肩上,问道:“我可以这样靠近你么?”
“当然可以。”季羽嘉也向他走近了一步。
不远处傀儡戏的摊子结束了吵嚷争论,重新奏起鼓乐来,显是重新开演。围在摊子前的看客也换了一拨,季羽嘉趁机带着他挤进人群:“区百川弄了一台机巧傀儡戏,还算有趣,要不要看看?”
不料秦俦却蹙起眉:“我不喜欢傀儡戏。”
“为何?”
“傀儡凡事只能任人摆布,不是很可怜么?连喜怒哀乐,都来自背后Cao纵之人。”秦俦认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