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只有你来了,师父呢?”谢九龄从成堆的机甲部件中抬起头来,将灵枢带推到头顶,随口问道。
神机坊内只有他们二人,连把守的侍卫都只有门外零零星星的几个,反倒是成型或未成型的机甲,比他出发去豫章时又多了不少。
“师父说连日奔波过于疲乏,所以要小憩一会儿。”区百川搓着衣角答道。
“托辞。而且这个借口不是师父编的,是你编的。”谢九龄不假思索道,“我每次回镜湖山时,哪怕是半夜三更,师父都会披衣起来迎接。怎么可能是因为累了,连寒暄都没有就睡下?你实话实说,师父到底为什么不来。”
区百川局促道:“师父说他不便过问战事,等我们商讨完军务再来。而且神机坊是朝廷的军机重地,他更不应该涉足。”
谢九龄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叹了口气:“如果师父肯出山,想必对付南遂并非难事。不单单是南遂,恐怕天下都……罢了,左右不是我可以勉强的事。比起这个,豫章究竟发生了什么?”
区百川尽可能简短地交代了经过,问道:“师兄,我也想知道平阳的境况如何?”
谢九龄指了指自己眼下的青黑:“境况不妙,我三四天没合眼了,正在加紧赶制机甲。南遂的军队始终在岷山外没有离开,时不时前来sao扰,但也没有派出过主力。”
“他们兵力几成?”
谢九龄比了个数字:“斥候窥视到南遂营中约有二万将士,神机营一共三千来名能上阵的甲士,加上靖王留下的五千名低阶甲士,满打满算不到一万,还不及南遂的半数。若非是平阳城墙是师祖建造的,牢不可破,让南遂主帅有所忌惮,眼下平阳早就丢了。”
“那朝廷援军几时到?”
谢九龄冷笑道:“没有援军。”
区百川瞠目结舌:“没有援军?他们的意思,是要神机营独自抵挡南遂大军么?”
“大抵是这个意思。”谢九龄道,“靖王盘踞南郡,养Jing蓄锐了几十年,手握重兵,此刻反戈一击,打得朝廷措手不及,现在更是吞并了洪州的驻兵,快要超过京畿大营的人数了。陇州节度使和安王前后夹击,都奈何他不得。”
区百川从腰包里掏出自己的簿子,翻了翻画在上面的几页地形图:“洪州是鱼米之乡,甚至还有几座盛产长青木、雷击木和延川石ye的山,正好提供充足的军备。靖王守在洪州,可以以逸待劳。”
谢九龄道:“正是如此。靖王所拥有的太极机甲‘朱雀’,正是靠燃烧延川石ye来供给灵枢能量的。想来他麾下的甲师也定会Jing研和朱雀相仿的机甲,那么南郡的机甲有足够的延川石ye就能一直行动。”
“况且东郡的兵一向是防备海寇之用,战船多,机甲却很少,甲士更不懂陆上的兵法,对上靖王极为不利。所以安王迟迟未能攻克洪州东面的阵线。”
区百川喃喃道:“所以洪州刺史一直未能等到东郡的救援,只好背水一战……”
谢九龄沉默半晌,才说:“神机营本来就只是一支Jing锐奇兵,前来支援靖王而已,没想到靖王的大军反而成了我们的敌人。我们人数不利,实在**乏术,无法赶往南郡。”
他从升落云梯上下来,一字一句道:“百川,对不起,让你独自承受了那么多。”
“我都明白。”区百川平静道,“但是师兄,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若是南遂攻城,神机营会不会镇守不住?豫章之前的境遇就是这样,孤立无援,兵力不足,最后……”
谢九龄勾起嘴角:“你太小瞧师兄我了。诚然,神机营人数不利,所以无暇他顾。但甲术一道有条颠扑不破的道理,那就是高阶机甲的威力是千百台低阶机甲都不能抵挡的。”
他侧身指向身后:“纵然南遂有两万机甲,但阵前的太极机甲也只有一台睚眦。而我们拥有三尊太极机甲。”
“三尊?”区百川不由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屏气凝神看了半天,才看出谢九龄背后不是一堵糊满烂泥的山壁,而是一尊高耸的太极机甲,手中抱着锋利的长刀。
那把刀还是区百川负责涂饰的。
但谢九龄造的机甲实在太丑了,和周围堆积成山的杂物浑然一体,难以分辨。
区百川心中五味杂陈:“阿修罗造完了?”
“多亏先前有你帮忙,完成得很顺利,调试过程中也没有大问题,随时都可以上阵。”谢九龄道,“所以我们有能力和南遂一战,未必会输。”
区百川松了口气:“太好了。”
“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这几日除了我留在神机坊继续修整阿修罗,神机营的所有人都驻扎在城墙附近,防备南遂偷袭。”
区百川道:“难怪没见崔中郎跟着你。不对,他没有灵识,能独自驾驭机甲么?”
谢九龄洋洋得意道:“说到这个,我就要给你看个好东西了。”
他从满地杂物中扒出一台七尺见方的机关。这台机关形似核桃,表面布满金银丝和长青木,隐隐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