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还是豫王的时候,曾大病过一场。
那年俞毓刚满十六,便已六艺俱佳,在一干皇子里最为出众,加上他生母宸妃生前就颇得先帝宠爱,便在诞辰那日被封了一字王,出宫开府,从七皇子变成了豫王。身为七皇子太傅的应愁山算是完成了先帝交代的差事,奉诏重回吏部任职。
七皇子得宠,王府自然也建得气派。
当时的豫王府就落在京城最为繁华热闹的承禧大街上,府邸虽是按制所建,但内里奇花异石和Jing奇摆件数不胜数,足见盛宠隆恩。
然而搬入豫王府未足半年,俞毓便离奇地病了一场。正如俗语所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病,几乎去了俞毓半条命,在府中养了足有半年才渐渐回转。
寝殿中,俞毓与应愁山正对坐桌前。
桌上摆着几碟糕点,都是甜口的,应愁山爱吃。当初俞毓头一次发现应愁山这么冷冷硬硬的一个人,居然爱吃甜的,也顾不得什么端庄文雅了,还出言作弄应愁山,惹得他老师直发恼。酒是陈年的状元红,还是应愁山出生时他家里人埋下的,但等到他金榜题名时,家乡已经无人可以招待了,便一直这么埋着,直到前两年贺俞毓开府时应愁山才特地启出来赠与他。却没想到俞毓堂堂一位天皇贵胄,什么样的好酒没见识过,偏把这么几坛酒当个宝贝似的藏着,也不见他拿出来喝。结果一场大病过后,俞毓好好的身子坏了底子,吃喝都要忌口,再想喝也难了。
“到头来,你的东西还是你的,忒恼人。”俞毓坐在桌前,歪着脑袋撑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应愁山呷饮美酒的样子,“俞臻这厮着实可恨,若非当年他令人下毒,我的身子也不至于坏成这样。”
“你早该像今天这样料理了他,否则这次的事也不会发生。”应愁山眉间Yin郁仍未散去,他本就生得面冷,此刻神情看上去还有些骇人
“横竖刺客未得手,俞臻的事也处理完了。你这么愁眉不展的,倒像遇刺的人是你似的。”俞毓起身绕到应愁山身侧,用手指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应愁山捏住俞毓的手腕,抬起头去望他。俞毓貌不似先帝,更肖他生母宸妃,容貌生得清秀,一双星眸,薄唇皓齿,笑起来似是眉目含情,最是好看。应愁山喜欢看他笑,俞毓便常常笑,此刻唇边自然也是含着笑意的。应愁山只要一想到,他的笑里藏着他遭过的罪、受过的痛,便觉得肝肠寸断。
俞毓被他看得久了,有些羞赧起来:“你看什么呢,糕点不吃了啊?”
“不吃了。”应愁山心念一动,手上用力将他一扯,让人坐进他怀里,“陛下不是想吃酒吗?今日便破例让你尝尝。”
俞毓还未来得及反应,应愁山宽厚的手掌便从后方压着他后脑摁向前去,双唇相接时,应愁山唇齿间浓烈的酒香便溢入他鼻腔,颇为醉人。俞毓抬手搂住他,顺从地打开齿列,任应愁山引着他用舌尖品尝温热口腔中那点辛辣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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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毓差点软倒在他身上,好不容易凭着脑子里最后一丝清明,轻轻推搡两下他肩膀把人挣开,把下巴搁在应愁山肩上闭着眼平复呼吸:“今日不同你闹,一会儿还要去见施求。”
“好。”应愁山向来知分寸,便依言停了动作,替他系好衣服,只静静地把人抱着又温存了一会儿。
院落里传来宫女们跑动的声音。
一位年长的嬷嬷在不远处的偏殿外头招呼着:“小方大人的伤口又裂了,快去打些热水来!”
“说来,那郎将还在你偏殿里赖着?”应愁山忽而开口问道。
俞毓“扑哧”笑道:“怎么是‘赖着’,人家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是我准他在偏殿休养到痊愈的。”
应愁山冷哼一声:“你好心让他休养,他倒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在床上躺着也能将伤口弄裂,我看他就是赖着不想走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呀。”俞毓拿肩膀轻轻撞下他胸膛,小声道,“又吃味了,是不是?”
应愁山冷着一张脸,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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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毓好声好气地哄走了应愁山,理了理衣襟便到御书房去见丞相施求。
原以为施求有什么要事要禀,结果不过是一些例行的汇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关紧要。俞毓坐在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听着听着便有些犯困,又不好直接睡,简直苦不堪言,他甚至愤愤想着施求是不是故意做这么一出来折腾他的。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施求终于把事情说得七七八八了,拱手告退,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陛下可曾听闻近来朝中的流言?”
俞毓恹恹道:“什么?”
施求意味深长道:“陛下前些日子病着的时候,应愁山与白崇走得可有些近呐。”
听到应愁山的名字,俞毓的睡意顿时一扫而空。
施求很满意他的反应,接着说道:“大臣们都在说,他是对白崇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