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曹雪芹《葬花yin》
时间在笔墨的勾勾写写、描描画画中悄然流逝。
原以为日子就这样无波无澜地平缓度过。不料,大家眼中稳Cao胜券、十拿九稳的大鹏王却突兀地折在了凶兽穷奇的手上。
平地一声雷莫过于此。
大鹏王猝然去世,大鹏王世子*又是襁褓稚子,鸟族遭此骤变,不得不同意了天后的提议――拥立穗禾公主。
穗禾公主终于顺顺利利、势不可挡的坐上了鸟族族长的宝座。
这未免也太巧合、太蹊跷了些吧!
穷奇虽是四大凶兽之一,可大鹏王也是赫赫有名、成名已久的上神,他怎么就这么突然地被穷奇偷袭得手了呢?
天后。天后在其中又做了些什么呢?枕霞殿无风无浪,凉意却一点点附上每一寸肌骨。我不禁悚然:天后、天后不会如此吧?她这般引狼入室,不可不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如果,如果真的、真的是这样……天后的狠辣与决绝当真让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且说凶兽穷奇,他身为四大凶兽之一多年来一直游荡六界,祸乱苍生。此次出世更是在翼渺洲附近大肆凌虐――大鹏王便是在阻止穷奇入侵翼渺洲时的对战中“伤重不治”的。
穗禾公主登位之后,像是早有准备般飞快向天界上表,恳求天界派兵助鸟族一臂之力,驱逐穷奇。
火神听说此事后,当即出列叩请天帝下旨允他领兵擒拿穷奇。火神自成年起就率领天兵天将南征北战,可谓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播。此番请战,天帝立时就准了。不过穷奇毕竟不同于其他对手,又有大鹏王的例子在前,天帝为了火神的安危计,又将润玉指为副将辅助火神。
眉心不觉蹙起,天帝这是什么意思?润玉身份尴尬,平日里都不得不深居简出,低调行事。天帝把他封为副将,到底是真的担心火神,还是、还是……在这皇皇天宫,有时候夫妻之间、父母之间、子女之间、兄弟之间关爱温情下的猜忌、怀疑、轻慢比高穹上的星辰还要繁多难测。
六界至尊的这一对夫妻有时候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绝配!
我摇摇头,勉强按下心中纷杂思绪,看着枕霞殿后明艳烂漫的杏花发起呆来。
碧空如洗,杏株环植,春意好似盎然在每一朵胭脂色的花瓣上。但这一切也不过是“好似”,假的就是假的,看上去再怎么真也还是仿品――天界已经好久没有花木开谢了。据说这是因为当初天帝负心薄幸抛弃了先花神,导致先花神一怒之下施法毁去天界卉木,故而这偌大的天界就再也没有生出过一朵蓓蕾、一片嫩芽。
事情发生后,天帝不知是为了颜面还是为了其他什么,直接下令让织女们用云彩制成假花――粉饰太平,自欺欺人。
倚云宫的杏花自然也不例外,全是云彩做成的赝品,不过装饰而已。习习的风吹进花林,空中漾起梦幻般的铃声,清脆而悠扬。
几回肠断处,风动护花铃。*
每一枝、每一枝杏花下都有我亲手系上的铃铛――每一次、每一次伤心时都会独自一人步入林中在花枝下结一串铃铛,让那些负能量随着铃声一起被风儿送远。
踱入杏花深处,花色炽艳,花影重叠,我取出一挂铃铛心不在焉地把玩了起来。
“玲玎――”
一个疏忽,铃铛就从手中滑了出去,骨碌碌地滚到一旁。傻傻地在原地杵了半天,才想起提裙向前。神思不属地迈了两步,旋又扭头狂奔――我忽然很想很想见一见润玉,现在!立刻!马上!
层层裙裾翻飞,带起风声阵阵,晃得枝上铃声琤琮,乱我心曲*。
繁花、白云、宫阙一一化作陆离的色块在眼前跳跃飘过,心脏在腔中怦然跳动:我想见他,非常非常想。久违的喜意在躯干里大肆舒展,我泪shi双睫,我笑逐颜开――穿过一片香雪海,脚下一个趔趄――眼疾手快地借着旁边的树干稳住身躯。心跳骤停,耳边一片静寂,我靠在树上,不可自抑地低落了起来:见了他又如何呢?
见了他又如何呢!
蔚蓝天幕上的云朵聚了散,散了聚――白云苍狗,变幻无常。
无常的人世,人世的无常。
这不实的、荒诞的、虚妄的世界啊!
相见争如不见*。
我到底在痴心妄想些什么?我与他本就不该相遇的,就连那些在梦中的相会也是不该有,不能有的。与其纠纠结结、牵牵连连、遗下祸患、带累他人,我还是、还是和他断了吧!
我独自一人从远方而来,也当独自一人向远方而去。
最好不见,最好不念。 *
擒拿穷奇一事迫在眉睫,旨意下达的当天火神便开始点兵,等到第二天一早就直接开拔。润玉自然是要跟着火神一块出发的。时间虽然仓促,他却还是执意在梦中候了我一整夜,可我却迟迟不肯现身向他道一句保重。
我真是个胆小鬼!
润玉走后,我便开始抄录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