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霄出门一望,只见楼上楼下站满士兵,按刀列阵以待。
隔壁的陆离听见动静,也推门而出,见此阵势,震惊错愕,忙问霍霄:“出什么事了?”
霍霄酒意去了泰半,抬手道:“文合兄,稍安勿躁。”
对面雅居的雕花漆门亦被打开,落霞出来,门口一个武官上前躬身行礼,用恭敬却冷硬的语气道:“公主,请回屋休憩。”
霍霄认出,这武官正是肃川镇镇将窦威,为统辖雁阳关的最高军师长官。
窦威夤夜时分来到这雁阳置,必定是出了天大的事。
落霞站在门口不动,圆溜溜的猫眼转了转,惊恐无措,望向对面楼上站着的霍霄和陆离。
霍霄道:“公主,请先回房,不会有事的。”
为了安抚公主情绪,他又把项冲叫出来,嘱咐道:“去保护公主。”
项冲“喏”了一声,回屋取了环首刀,到公主门前站定了。公主对项冲颇为信任,见他亲自来护,惊魂稍定,又与侍女退回屋中。
窦威亦是霍家部曲出身,官职虽高,在霍霄面前总归矮了三分,只按刀凝立,对项冲视作不见。
霍霄小步跑到霍霁屋外,径自推门而入。
房中坐着一个少年,身着斩縗,风尘仆仆,眼泛血丝,形容憔悴。
霍霁脸上则Yin云密布。
“安肃?”霍霄惊道,跟着反身掩门,“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韩钊之子韩雍,韩钊尸首已运回雍州,韩雍此时应当在家为父服丧才对。
韩雍惶然道:“云起,程蔚和蔡宏发动兵变,把太夫人、夫人、小姐及雍州将官家眷都拘禁在慈济寺,陶司马也被制住了。”
霍霄闻言,惊怒交加,因为程蔚不仅是寒川郡郡守,亦是他与霍霁的表兄。
霍程两家素来亲厚,又有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谁反,程蔚都不该反。
这个消息对霍氏兄弟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若是半年前,霍霄闻知这等消息,只怕已经慌了手脚,但在瀚海修罗场里泡过一遭,他早非昔日懵懂少年,很快便镇定下来:“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清楚。”
韩雍便细细说了来龙去脉。
十日前,霍霁收到霍霄书信,动身往雁阳关迎接公主,照旧例令程蔚留守。
霍霁走后,霍太夫人,霍霁夫人陶氏,雍州秩比千石以上官员的家眷以及雍州大族妇女,到寒川郡外慈济寺为瀚海战死的将士一齐诵经祈福。
七日前,程蔚联合寒川郡都尉蔡宏悍然发动兵变。
蔡宏率军包围慈济寺,雍州秩比千石以上官员均被程蔚借故叫到郡守府,也被挟制住了。
在此之前,包括霍太夫人和陶铸在内,均无人看出程蔚有反心。
唯独一个人对程蔚反叛之心有所察觉,竟是霍霁之妻陶筠。
霍霁走后,陶筠Yin令韩雍借送棺之名离开寒川郡。
韩雍携母扶棺出城后,并未回桑梓之地,而是藏匿于都尉营中,过得三日,城中有只小鹰飞到军中养鹰之地。
韩雍认出这是霍霁送给陶筠的信鹰,鹰脚上绑缚尺素,尺素上写:蔡宏兵围慈济寺。
韩雍知大事不好,忙去慈济寺附近查探,果见慈济寺外围满披坚执锐的士兵。
他又混进城中,远远瞧见将兵司马府,雍州州牧府,雍州刺史府等各大官府要地把守卫士均换作了郡守府的兵,八个城门的守门军士也迅速换了人,出城入城皆要排查。
韩雍无法出城,只好躲去舅舅家中,韩雍的舅舅是个压粮小吏,将他藏匿在粮包下运出了城。
霍霄听罢,手握成拳,骨节咯然作响,理清思绪后,选了最要紧的一个问题问:“飞羽营反了没?马将军呢?”
飞羽营是戍卫寒川郡的军队,驻扎在寒川郡北郊,谁掌握了飞羽营,谁就掌握了寒川郡。
韩雍摇头:“没反,马将军进了城后,就一直没出来。郡守和都尉把消息瞒得很紧,任校尉派人进城去问,只说马将军生了重病,留府修养,改派蔡宏暂代马将军之职。我已将此事秘密告知了任校尉,他叫我来雁阳关通报消息。”
霍霁起身,弯腰对韩雍行了个大礼,温言道:“安肃,你这几日风餐露宿,委实辛苦,请先去用些饭食,好好休息。”
韩雍知霍霁要和霍霄私下合计对策,忙爬起来恭敬还礼,道了声“喏”,退了出去。
霍霄坐到了韩雍的坐席上,鹰目泛着冷光:“他真以为蔡宏能控制住飞羽营?马叔久不出城,事情迟早会败露。”
“程蔚是想请君入瓮。”霍霁双手交握成拳,手背青筋凸起,咬牙道,“他手里没有虎符,只能调动蔡宏手下的五千士卒,若我调飞羽营和九镇兵镇压他,他必败无疑,这样做,是想将我们兄弟诓进城中,杀我夺虎符。”
霍霄疑心顿生:“谁给他的胆量,铤而走险,拿自己身家性命赌这一回?”
霍霁冷笑:“除非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