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颜色,渐渐被橙红的色彩所染,虽还未见到那灼目的朝阳,但逼近的红色就像这如chao水般涌上城门的将领士兵。
“天已经亮了。”六爻棋的收回了遥望远处的目光,自日出半个时辰之前,无名女子就陷入了长考。她双手环胸,侧头盯着棋盘露出困惑的眯眼思考,却是镇定自若,并未在意六爻棋告诫的模样。
“现在归顺于我的主公还来——”
“是你建议你家主公趁夜攻城的吧。”她打断了六爻棋的话语,终是将黑子贴在了白棋围成的墙上,无名军师顺着朝阳升起的方向朝城下望去,半遮面颊轻笑了一声,“只是浅滩的沼泽,看上去比不上草原行军便利。”
六爻棋微微瞠目,倒也没有反驳。他看似将注意力放在棋局之上,却隐隐听着城墙之下将领士兵攻城入境的脚步,更留心听着无名姑娘的心跳,竟是没有一丝波动的平静。六爻棋持子掂量三分,刚想将自己白子,下在刚才的黑子落子旁,无名姑娘突然伸手指向黑白纠缠的棋盘战局角落,让六爻棋的持棋右手悬在了半空。
“这一块围城的形状不错,”无名姑娘指向在右下这黑白棋子,手掌在黑子围成的大块活眼上口画了个圈,“围空又多,确是让对手很难突围在内做出活眼。”
无名姑娘的视线从棋盘上挪去,她揉了揉小腿并看向东南角的方向:“前军约五千,左右翼各三千兵马,很大的阵势,而且这种不让分毫的战鼓令也很有气势。”
“沙场之上,我必然不会退让半分。”只听六爻棋的落子声清脆明亮,若是在夜半星辰之时,一定是悦耳的空灵之音。他略有迟疑的停在了落子的姿势,都没注意到自己语气中多了些为对方的担忧之绪:“城门空无半兵一足,你就不怕……”
“不过只有东、南、北这三方包围,独独在西边兵马松散,甚至可以说是十数人都可以突围。”她轻笑了一声打断了对方的劝告,无名姑娘好似并未听见六爻棋的话,自顾自的用棋盘黑白交错,去暗语那慢慢拥进城内的敌军阵营。
“围水且涝,握沙缝漏。”六爻棋抓起一握掌的棋子,只是稍稍抓紧些许,那些白子就顺着指缝掉落回棋盘之内,“而困兽犹斗。”
无名姑娘终是对上了六爻棋的眼睛,满意的颔首称赞道:“不错不错。短短几个月你就能懂得困兽必挣,不愧是代代跟着水军上将的棋盘啊。”
六爻棋却皱眉不解,明明这次是他占了先机,明明这女子就要被城破而败,为何他感觉不到一丝的,来自于这位军师的动摇:“虚则易攻,实则难破。临时变通,宜勿执一。若是空城之计,你已经输了。”
“四之虚实之道,拿着本棋经打仗,若不是你天赋异禀,早就误入歧途了去。”无名军师嗤笑不理,她抚去了褶裙上的浮尘,在六爻棋面前勾了勾手指挑衅的反问道:“那么提问一,城池之内的地形,和这周边流域最大的区别于何处?”
城里本空无士兵,城里本应都是村民,却在那交错的市集狭窄的巷角,突然翻出了许多身穿护甲拿着不同武器的,河畔城池的士兵。
“我们这虽是小镇,但民居市集也是石瓦小屋。就是考虑到水乡的土质松软,排布稍稍有些杂乱。”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那些看似散乱无阵的河畔士兵,星星点点聚集的队伍,都有一个相当稳定的数字。
“提问二,街角的巷口,一次性最多能进军多少人?”
五人。
“像这样非方非正的街头巷尾,对于当地居民是生活,而对于他国人,又会不会是迷宫?”
圆盾为先,长矛为后,沾满铁钉的狼牙长杖为掩,犁耙,暗器飞刀为策应。六爻棋的军队还未冲进巷口,就已经被满天飞来的小刀逼的乱了阵型,更别说沾满钉子被扫到就重伤的狼筅,和哪怕凑近一定会被轻易戳穿身躯长枪威胁。
“你最初就没有打算在城郊分出胜负?”六爻棋惊怒的跑到城墙边上向下而观,城中的乱斗之景是他始料未及,更别说那位率领大军的都督,怕是连指挥用的战旗挥舞都乱了节奏。
“谁让你们声东击西,让我只有三千兵马可以调遣。”听起来无名姑娘还有些抱怨,但城下的排兵看不出她丝毫的情急之下和无可奈何,“真是麻烦,费了我一个晚上安排对策。”
“……穷则变,变则通,能审局者多胜。”六爻棋喃喃自醒,握紧了双拳。
“瞬息瞬变,便是战场之Jing妙。”无名姑娘自顾自的又拿出一枚黑子放在眼前,就好像这样能遮住所有入目的阳光,“而善运用先机之情报,恰是知行合一之Jing华。”
“围空多固然是好事,可活眼也易做。”她在白子围好的空中,下入一枚扎眼的黑子,望着六爻棋循循善诱道,“最后提问三,你知道我这阵型,优势在于何处?”
“虽只有五人,但前有防卫可挡敌军远攻,后先加以乱箭远程,长矛居中,犁耙横扫,哪怕是数十人中能有几人能冲到阵前,还有手持小刀的士兵伺机而动。”六爻棋坐回了棋盘前,言语中已是无奈叹息,“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