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语思说完那句话路小宇就整个人呆了傻了一样愣住了。
女孩子喜欢女孩子,他读过书,会说中文,自然知道表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从来没想过,原来活生生的同性恋会真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出现在自己的家族里。
可是……他愣了一会儿之后眼角余光立刻又瞥到一边郭学友那张同样惊讶的脸,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若说是同性,那么方南同郑铭源之间——不正巧也是那么一回事吗?
虽说都是过去式了,可到底在一起过,这么算来的话,实际上方南应该也是同性恋人群才对。
这个认知惊雷一样在路小宇脑子里炸过。
过去月余之久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戏剧性的,非戏剧性的,他居然这么久以后才后知后觉过来,原来他认识的第一个会喜欢上同性的人,居然不是李语思,而是方南。
方南是会和男人恋爱的,所以方南是——他原来是——
为什么他之前从来不曾察觉,为什么不管是前任的纠缠还是方南的那些苦恼为难,在他看来都那么自然?他竟然还没有一刻仔细去在意过性取向这个问题。
到了这时候,路小宇的呼吸才恍然一滞,站在对面的李语思却噗嗤一声响亮地笑喷了出来。
“你看你那张脸什么表情!我骗你的啦!”
她抱着肚子倒在沙发上,笑得毫无形象可言,而路小宇的表情由淡转浓,最后铁青着一张脸横眉怒瞪起她来。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没事做为什么开这种玩笑!”
面对路小宇的质问,李语思才终于收起了嬉皮笑脸,她靠在沙发垫上,忽然抬起头,一脸正色地看进路小宇的眼睛。
“好了,那你就告诉我,在你以为刚刚我说的都是真话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想些什么……”路小宇被气得打岔,嘴里的话却没办法顺畅地说出来。
能想些什么。在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喜欢同性这件事的不同寻常之处,他方才觉得这件事怪异、离奇,放在自己的表妹身上,他连细想都不敢去细想。但神奇的是,当思绪中途走岔飘飞到方南身上之后,一切又诡异地宁静了下来。之前所有的排斥和抵触在联想到那个人淡淡的面色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像同样的一件事放在方南的身上,就不再这么的不合理、这么的难以令人接受。
他不懂得这其间的差别究竟来源于何处,他震惊,只是震惊于自己对方南的包容度甚至超过了对家族里真正的亲人。
李语思掀起眼皮,问他: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跟我妈交代?是不是在想这件事究竟是瞒着他们呢,还是立马告诉他们呢?你在想,帮我瞒着,似乎是对我的不负责任,也对不起我的父母,可是告诉他们,又怕他们受刺激,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是吗?”
李语思将两手一摊,肩膀一耸,说:
“你看,这就是现今社会边缘人群的现状。我说的是边缘人群,还不单单只是同性恋,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一小撮一小撮的人,他们内心的想法得不到主流人群的理解,当他们选择坦白的时候,即便是身边的亲人,也同样对他们采取这种疏离而谨慎的态度。可实际上这又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呢,说出来,仅仅只是不想自欺欺人,仅仅只是想做最真实的自己而已。”
面对李语思的剖白,路小宇偏过头去。
“你说的这些,我不是不懂,但你没必要用这种过激的方式来做自我表达,争取权利还有很多——”
他的话尚未说完,又再一次被打断了,这回,李语思倒是一脸平静地说了真话:
“我是喜欢男孩子。但是我不打算结婚,这辈子都不会。结了婚不要孩子丁克是一回事,但我甚至都不想要找一个伴侣。单就这一点,在我的父母看来,都已经是大逆不道的事。从很早以前,我就意识到自己对一段永久关系的排斥,我试着试探过周围人的反应,很多次,大体上与让我感到失望的次数持平。硬要说的话,我这样的情况,在所有的边缘人群里,应该还算是日子能过得轻快点的。当时我选专业,家里人问我为什么要学法律,你还记得吗,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亲戚都开玩笑,说你学经济,我学法律,咱俩以后从事的就是最风光体面、最赚钱的职业。那时候我就说过了,只是你们都忘记了。我说我学法,是决心要做一件事,不是为我自己,而是在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地去证明一些什么。哥,你为什么来到北京?是因为这儿房租贵、雾霾严重、还是路堵?这儿和老家,和其他那么多的城市有什么不同?你想过这个问题吗?你问我什么要来,我就告诉你是因为这儿自由,十八年来,我终于可以畅快地做一次自己,在你面前把什么实话都说出来。为了这个目的,吃多少苦我都愿意。”
她的话说完了,屋子里的气氛一度诡异而宁静。
路小宇是一时不知该回答些什么,而郭学友则是开始后悔留下听这些有的没的八卦,他刚刚就该麻溜地滚回自己的屋子,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