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祁慢悠悠地走回客栈,刚进房间,正巧撞见身穿黑衣的徐九利落地跳窗而入,拎着茶壶就灌进口中。
他兴奋地说:“有了有了!终于有进展了!”
徐七紧跟着翻窗进屋,他倒是神色如常,除了耳尖微微泛红,与平常无异。
“什么进展?”白晞放下手中的案卷,揉了揉眼睛问道。
徐九随便寻了把椅子,支起手臂托着头,抢着说:“上次不是给你们说过吗,这宋将军脖颈有抓痕,怕是不正经。果然如此!七哥发现有间屋子有高手坐镇,我们便悄悄绕到屋后,结果听到宋将军粗重的喘息声与一名男子的啜泣声。”
居然是男子?!
他们先入为主,一直以为宋翊只是养了个厉害的外室,若是那名禁脔是男子,那宋翊和陆绮双之间的关系就值得推敲了。
而问题也来了,陆绮双为何心甘情愿认罪受死呢,是宋翊、还是孔夫人在逼她?
“呸,真他娘的衣冠禽兽!”
徐九的臭骂声打断了白晞的思绪。
只见徐九重重的搁下茶壶,用袖子抹去了下颌的水渍,接着说道:“偷偷摸摸不说,还请来高手坐镇,那人肯定是他强抢回来的。”
白晞托着下巴,见徐九还是气呼呼的,想着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便说:“难怪徐七进门脸色绯红,原来你们去听人墙角了。不过实在不易,总算有条线索了。”
只有有线索,就好顺着追查了。
一旁的张祁也颔首,“宋翊既然喜爱男子,那他与发妻琴瑟和鸣之类的话,就是笑谈了。大家不妨试着从这名男子身上入手。”
徐七抢走了旁边的木椅,倒是一本正经地答道:“查过了,不行。守卫约有二十人,其中江湖高手五位。若要抢人,必经正门和偏房,但我们这边人手不够,以我的身手,最多能进正门。”
“对了,”徐七微微侧头,“我隐约听见宋翊唤那名男子为……雪生。”
白晞了然,雪生,这是唯一的进展。
张祁随手收好桌上乱糟糟的案卷,静静听完后,开口说:“就算强硬闯入,他也不一定会随我们离开。宋翊安插高手,可能是一种强制的占有,又或许只是为了保护那人的安危。”
白晞沉思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点:“不知那位“雪生”与陆家表妹之间有有没有联系,不过宋将军与孔氏之间,定然另有隐情。”
白晞突然想到什么,一时激动,险些打翻手边的茶杯,他连忙在暗卫送来的一大堆信笺里翻找。
“我们只留意毒杀案,却忽略三年前的那桩旧事。”
那件可以将他们宋翊、孔笙笙与陆绮双串联在一起的旧事。
徐七也联想到了,帮着翻找,抢先一步抽出一封墨香尚在的信笺,递给了张祁。
这信偏偏是近期送来的,白晞深觉大意,正好这几日他看案卷看得眼睛疼,扫了一眼而已,也没细细留意,险些错过线索。
张祁扫过一遍后,皱着眉递给其他人。
信上是说三年前,尚未出阁的孔笙笙被西风寨所掳,当时正逢宋翊带队清剿,带兵混入寨中,刀斩匪首,大破贼营。
西风寨的残余抵抗不成,竟想把掠来的无辜百姓尽数杀害,唯有孔小姐从山贼的屠刀下逃过一劫,被当时还是校尉的宋翊救下。
两人一见倾心,很快便筹备婚事了。
白晞看完后也皱起眉头,只是随口一问:“匪徒被全歼,被抓上山的百姓无一幸免,怎么觉得像是谁在杀人灭口?”
张祁突然抬头看向白晞,目光柔和,他面露微笑地说道:“我也有此感。”
说明并不是凑巧了,这就是条线索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宋翊杀人灭口呢?又是什么原因,让陆绮双参与到这桩毒杀案里面呢?
灯火如豆,张祁慢吞吞地起身剪了灯花,屋内敞亮起来。
他忽地放下剪烛的刀,几乎笃定的说:“我有个猜想,不是西风寨的土匪杀了陆表妹的双亲,而是……宋翊!”
按这个思路来说,陆绮双给宋翊做妾,就是为了报仇了,而她在牢里不肯开口,怕是事情败露反遭宋翊威胁了。
徐七微微点头,应和道:“当年的西风寨我也有所耳闻,虽是猖獗,但求财不求命,所以官府并未大肆打压。”
“什么?”白晞好像抓到了些别的东西。
西风寨不求命,可若没有那二十多条人命,如何能被引得朝野震动,被称为大案。
若不是桩大案,又怎会给尚是校尉的宋翊记上大功呢?
白晞开口:“宋翊灭口的理由够了。他贪功,为了把西风寨的事闹大,把那些被匪徒抓上山的可怜百姓,也全杀害了。”
白晞莫名觉得胆寒,宋翊是踩着全寨人的尸骨和无辜百姓的血,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的,该有多心硬。
他仔细思量,心里有了盘算,接着说道:“宋翊从小小校尉官至抚远将军的转折——正是西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