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晞理了理灰扑扑的外衣,低眉浅笑道:“王爷记性不错,不过,您眼前之人,的确是‘白晞’了。”
景王懒得和他打哑谜,他守在亭中观雪多时,已觉无趣,于是起身道:“本王乏了,先行一步了。待到化雪之后,自会遣人送你回家。”
什么?要送他回家!?
他家里的那点破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不知有多少人引作谈资。景王此举,莫非是根本不打算庇护他?白晞暗道不好,此番再回去,那些恶鬼作祟,便没有再生的机缘了。
他越想心里越慌,连忙起身,拦住欲行的景王。
“稍等,不知王府中、可缺……门客?”白晞磕磕绊绊地问道。
景王回首,有些好笑的勾起唇,反问道:“你觉着呢?”
白晞咬住干裂的唇瓣,心道自己当真是急昏了头。
怎么可能会缺,冲着景王今上胞弟的名头,虽不说三千食客,但也日日有人登门,听闻府门都快被踏破了。
不止如此,他依稀记得那位醉后狂言“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的大雍第一才子周寂涯,出身周氏清贵之家,如今便是王府谋臣。
但凡有点才识的人,都要挤破脑袋钻进去的地方,会缺人吗?
白晞心里没了底气,但也不想就此下山,只好退一步问道:“有幸相逢,我与王爷应当几分薄缘,可否为您算上一卦?”
他虽然看不清景王的结局,但若两人无缘,他也省得再纠缠,早日跑路,也免得景王泄露他的行踪。
“可。”景王微微蹙额,却还是应允,重新落座。
白晞凝神静气,将铜钱装入gui壳,闭起双眼,慢慢挥臂摇着。
四周一片寂静,耳边仿佛能听到穿过山间的风声,白晞咽了咽口水。
他骤然松开手,铜钱滚落在圆滑的石桌上,白晞细看卦象,几乎喜得挑起眉,不过他还记得此时处境,连忙低咳一声,强装镇定地说:“我算得与王爷此生有缘,且是君臣之缘,还望王爷收留。”
何止君臣之缘,乾为天,示吉祥如意,大吉啊!白晞心中欢喜,他也不用四处奔波折腾了,只要想出法子留下来,就万事大吉了。
景王点头轻笑,却不点破,只道:“再为本王算上一卦,如何?”
他缓缓地拿起旁边的古旧竹筒,摇出一支卦签,递给白晞。
白晞有些不解,却还是小心地接过。他略加思考,也不敢轻易开口,心想凭着景王的年岁和风姿,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白晞细细想便心宽了,放下担忧,解释道:“横也丝来竖也丝。这是姻缘签,丝即思。不日,王爷会思一人若狂,辗转反侧。”
景王轻笑出声,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白晞还想争取留下来,连忙补充道:“此签乃是上上签,王爷所遇是段佳缘。”
景王冷哼一声,狭长的桃花眼里带些轻视,他也懒得嘲弄他了,便慢慢开口道:“我方才求此签,问得是你我之缘。”
不会吧?
白晞微皱眉头,心里暗道,这解签卜算真是时而不准,偏巧此时撞上了。若是景王以为他是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定要赶走他了!
白晞秀气的眉间带着郁结,不禁咽了口水。
不对!
白晞忽然想起什么,瞪大那双沾染灵气的眼,他悄悄盯着景王轮廓分明的侧脸,只见景王好像黑着脸,看着情绪不佳。
果然果然!
白晞懊悔地呲着牙,他险些忘了,约莫是前年,景王曾附议,逮捕西郡城中坑蒙拐骗的术士。
那他自然是不信这些天命玄学的!
白晞想到此处,又回想景王那个轻视的眼神,立马亮出自个的底牌。
他有点急切地说:“那个案子也拖了一月有余,王爷还在烦心吧。”
杀手锏也抛出去了,唉,实在不行,大不了另谋出路了。
出乎意料,景王脸上挂着的假笑,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有些忌惮地瞥了白晞一眼,沉yin道:“哦,你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白晞极为上道,连忙接话:“小人愿为王爷解忧!既然此案无人可破,再拖怕是更难解,不如让我试试。”
景王倒是不接话,突然欣赏起亭外雪景了。
别院地势略高,此处望去,约莫可以看到薄薄山岚,袅袅烟雾下的山顶白雪皑皑,大概是极寒也是极美。
白晞忆起自己出事前一月,那桩命案被火速封锁消息,又因有疑点,便一直悬而未决。
景王头疼,只因此事涉及他倚重的门客——那位大雍第一才子周寂涯。周公子不信自家柔弱的表妹会残杀两名幼童,但证据确凿,他终究势微,景王为了招他入府,立马揽下此事。
有了景王的介入,本想能顺利解决,但是牵扯太广,判官左右为难,反而一拖再拖,没个定论。
景王也烦心不已,但有约在先,又不能做甩手掌柜。
白晞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