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典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下,职业习惯使然便开始打量眼前的人和周围的环境。梁钧确实是L,五官轮廓的变化并不大,但真人和照片相比成熟了许多,又因为Jing神状态的天壤之别,他一开始真的有点认不出来。即使是按照卫生系统的标准来说,他身处的,也是一间非常干净整洁的诊室,梁钧的桌子上只有一支签字笔,连个喝水的杯子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私人物品了。
赵典问:“梁医生现在方便吗,我能不能和你谈谈?”
梁钧顿了顿说:“但是这里是医院,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
赵典有些蛮横地说:“临时有事,请你见谅一下。”
梁钧哑口无言,只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赵典便单刀直入:“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少女失踪案?”
这个问题只是礼貌性的提问,这个案件最近是本市的热点话题,不知道才怪。
梁钧果然点头回答:“有听说过。好像前几天找到了?”
“没错,她现在挺安全的。”赵典说,“我是参与调查的人员之一。现在媒体还没有公开后续的情况,我可以稍微透露一点给你……”他停了停,眼睛紧紧地盯着梁钧,“……我们找不到她所说的那栋关押她的单元楼。”
梁钧一怔。
赵典仿佛受到了鼓舞一样继续开门见山地说:“这个案子跟你的有点像,我在怀疑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梁钧忽然打断他说:“——我的案子重启了?你现在负责吗?”
赵典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有些尴尬:“……没有重启。”
梁钧皱着眉,看起来有些不悦,但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又没有他半分好处,谁也不愿意无端端被人挖掘出可能是伤疤的旧事。但是尽管如此,赵典依然想争取一下:“我也知道可能会打扰到你,但是我真的很想破案,不想让犯人逍遥法外。如果两个案件真的有联系,说不定,你那件也能一起结案了呢?”
梁钧和他对视了一眼,态度略有软化:“可是你想找我问什么?我能说的当年都已经说了。”
“你现在的回忆可能会比当时更具洞察力、更有意义。比如,犯人袭击你的时候,手法是专业的吗?他有没有帮你给伤口做过什么处理?你能回忆起他的哪些可能暴露身份职业的习惯和特征?”
“……我没有看到他的脸,他也没有跟我说过话,我什么都推测不出来。”梁钧轻声笑了一下,“他踢人倒是挺专业的。”
赵典没想到他会这样自嘲,反倒让他有些不好再追问下去。简要地又重复询问了一些细节,确认了一下口供记录里的事件链。梁钧的回答很有条理,有记不清的就诚实地说记不清,内容基本和多年以前的文书记录一致,让人感觉很可靠,可惜的是真的没有新的线索。不久后有别的病人来了,赵典只好有些失望地告辞。
赵典疲倦地推开门,小李便从档案堆里抬起头来:“宵夜买了吗?”
赵典点了点头,想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一路回来,原本热乎的烧饼已经凉得差不多了。本以为小李会开口抱怨,没想到他却眼前一亮,饿狼扑食般地接过袋子咬了一口,才非常满意地问说:“你怎么去二院了?”
赵典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认得这家烧饼,”小李指了指袋子,“二院门口买的是不是?这家特别好吃,我之前在那边分局上班的时候,经常去二院办事,出来总是买这家的饼吃,现在调过来这边,就好久没吃了。哎,要是这是热的就更好了。”
赵典问:“你以前总去二院办什么事?”
“我分管那里的急诊科啊,”小李摇头晃脑陶醉在烧饼的香气中,“一有什么可疑的跟刑事案件有关的伤情出现,就会有人打电话给我叫我去登记。我跟你说,那活儿可真不好干,老辛苦了,整天加班,报告还老是被上级抽查……”
赵典心一动:“那你跟那里的医生熟吗?”
“你说急诊科?还可以吧!”小李说,“都挺好说话的。”
“那你记得一个叫梁钧的吗?”
“……怎么会不记得,”小李说,“他主要处理外伤,我经常跟他打交道的。”
“他人怎么样?”
“挺好的,客客气气,又按规章办事。有些医生老是随便来,害得我的报告总是要返工重写,有时候把我叫过去才说搞错了白跑了,糟心死了。”想起那段跑外勤的艰苦岁月,小李免不了抱怨一通,接着又问,“怎么了,你刚刚去急诊科了?去干嘛?”
“去找这个梁钧问了些话。”
“找他问什么?他跟失踪案有关系吗?”
赵典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告诉他:“他是那个L。”
小李过了好几秒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当即倒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张开嘴,不可思议地问:“你说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反正我知道。”赵典提醒道,“不过你不要说出去,不然我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