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爹:“蠢材,不这样怎能把你个兔崽子逼回来。”
我老爹:“废物,老子对你的恨是恨铁不成钢的恨。”
歇了近半个时辰,我吃得太撑正摸着肚子打嗝,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哒哒的传来,我叼着芒草抬头一看,竟是一群衣着光鲜脸上还戴着妆墨的男男女女,拥簇着一辆摆满了戏服和锣鼓的牛车,一面谈笑一面往山下走。见我呆头鹅一般瞪大眼睛,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瞅着他们看,便有一个梳着双髫的小戏子指着我嘻嘻笑道:“莲月,那个老疯子盯着你眼珠子都不会动了,怕不是看上你了罢?”
我:“嗯?”
我:“爹爹,我知道人很可怕呀,所以我才不喜欢主动跟人接触。在山里面我一个人也过的挺好的。甜果子和野竹鼠几乎都吃不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找野果子,抓河鱼,捉蚂蚱,烤虫子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山里,反而逐渐变得开心起来。尤其是松树虫烤好以后,那种勾人的香味让人闻了垂涎三尺,咬一口就从我的鼻腔弥漫到了全身,这才是舌尖上的美味呀!
我老爹:“因为我不忍心捅你刀子,别人却是一个比一个忍心。如果你成不了拿刀的那个人,你就会成为被刀捅死的那个人。你知道吗?人是天底下最邪恶的存在,这个世上的人比你在山里遇到的毒蛇猛兽更加可怕。”
我老爹:“我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
其实我老爹用大竹笊抽我,已经算是当地最温柔的教子方式了。我见过一个人打孩子,把木棍都给打断了,他的娃娃却连大气也不敢出,死命忍住眼泪,抽搐得快要晕过去。
“不敢,不敢。”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人当成乞丐的这么一天,羞得一张脸涨得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只好道:“这这无功不受禄,我我不能拿你的东西。”
我老爹:“恨。”
看着都好可怜。
哭哭啼啼中我跑到一座山上去了,由于心情郁卒,我故意把自己弄得很丑,身上穿着昂贵的雪绛色长衫,却顶着一张被时间侵蚀,皱纹满面的老脸,看上去不伦不类古怪的很。从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路跑来山上的路上,那些路人们看我一边哭一边嚎,白发苍苍却穿着年轻人的漂亮衣服,都笑话我是个疯子,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由于修炼内功的缘故我把那些诽谤我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却实在提不起兴致反驳他们了。
莲月没有答话,脸却
天大地大,何处才是我家?腹中传来饥肠辘辘之声,空有一身好武艺,眼下我却连一个安身之处都没有。
我老爹:“不,是老子让你丰衣足食。你难道没发现,这个月你能摘到的果子,能打到的竹鼠少了许多吗?”
越往山上走,市集的声音就越来越小。黑沉沉的静夜,草丛中偶尔传来几声寥寥虫鸣。我在溪边捉了几条河鱼和松树虫,插在木杈子上烤着吃。独臂崖四周都是山,山里面有许多松树,我老爹带我找过一种叫松树虫的美食,又白又嫩,在火熥上用小火能烤出蜂蜜一样的金黄色,吃起来又香又脆。除了松树虫,还有蚂蚱烤出来也很好吃。但是蚂蚱喜欢蹬腿,一跳好几米远,稍微一碰它就溜之大吉,气得我老爹哇哇大叫。我的独门绝招就是先蹑手蹑脚地靠近它,慢慢蹲下来,突然一下猛扑过去,迅速把蚂蚱扣在手心里。哈哈,虽然我老爹武功盖世,但要论起抓蚂蚱的功夫,还是我这个欠打的“小兔崽子”更胜一筹。
我:“为什么?”
我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
既如此,我这一生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为什么?”
肚子叫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想我还是赶紧找点东西祭一祭五脏庙才是要紧。
轮回两世,我的父母都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
“师姐,你胡说什么呀!”一个穿着淡黄色衣衫的少女嗔了她一眼,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递给我一块点心,轻声赔礼道:“老人家,她是小孩子不懂事,请你莫见怪呀!这是今天去庙上唱戏太守爷赏的吃食。要是不嫌弃,你就收下罢。”
以前在家里凡事有我老爹照料,哪怕来了这个梦幻之境,也是一直有的是人养我。如今和我老爹吵完架赌气跑走,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了。
那个小丫头不服气,凶巴巴顶嘴道:“呸!你就没忘过词儿,怎么没见你唱成个名角儿哩?”
“嗳哟哟,好脏哦!”那个小丫头很是嫌弃地瞥了我一眼,蹙紧了眉头一脸厌恶,道:“莲月,我就说他是疯子嘛!你看他穿得那么古怪!一把年纪还搞得红灿灿的,难不成是要画了脸去唱丑角麽?”
我如梦初醒的瞪大了眼。
莲月见我竟然糗成这样,抿嘴笑道:“快别让了,你拿着吧。”说着便把点心塞到了我油腻腻的皲裂旱地一般的苍老手心里。
那孩子一定很疼吧?
恨我吗?”
“偏你多嘴!”莲月呵斥她道:“登台的时候怎么就有了金刚钻也锔不了饭碗——忘瓷(词)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