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有点可笑。大政翼赞会和东条内阁总在说大东亚共荣会给人民带来希望,可是到现在为止,当撕去了所有华丽的宣传辞藻所拼凑而成的拙劣伪装,留给现实的,除了迷茫,好像也就剩下生离和死别了。而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的王良明,简直就是自己当年的影子。
心中隐隐约约的一阵作痛,让武藤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右拳。男人内心里有点柔软的部分突然颤抖得厉害。他在想,如果那个人真的成为了第二个自己,那么自己,可不可以给他
正思索间,武藤却看见王良明有些沮丧地朝自己走来,颓然地坐到台阶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迷茫和忧虑,语气都有些颤抖:“她们不会是遇上了”
武藤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过了半晌,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底气,伸手一把揽过王良明的肩膀,很坚定地安慰起他说:“不会的。别乱想。再等等。”
王良明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离得一干二净,整个人顺势就靠在了武藤的身上。他第一次,亦或说是再一次,感觉到一种无助,一种对未来,对未知如此强烈的恐惧。而这样的恐惧感在漆黑的深夜里,在只身一人的时候,会更加明显。
亲人都不在了么?自己被一个人抛弃在这世界上了么?
快要窒息的感觉,让王良明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他强忍着,好不容易才没让泪水滑出来,以防给日本人看了笑话。这时候,他才又意识到自己正靠着日本兵坐着。而且,自己似乎已经对他说了本不应讲的话。
王良明发现自己的意识渐渐有些涣散,在脑子里朦朦胧胧混乱成了一片。恍惚间,飞行员身上有股淡淡的尼古丁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孔里。那气味好像有安神的作用一般,让他焦躁恐惧的心绪,竟稍稍平静下来了一点。
他想,这要是放在之前,日本人若要是这么对自己,恐怕自己定会慌忙躲开的。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没有了逃避的欲望,还挺希望能多倚靠一会儿。
飞行员的肩膀和他那强健的身板儿一样,全是隆起的肌肉,硌得王良明的脑袋稍稍有一点疼。
不过这种硬朗并没有真让他不适,反而使王良明产生了种错觉,总让他以为,好似有种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他自己脆弱的神经一般。
?!
自己又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王良明暗暗责怪着自己,但眼皮却感到有些重。他叹了口气,毕竟白天跑了那么多地方,这么晚了,有些累,倒也很正常。
不过,母亲和妹妹到底在哪里啊?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迷迷糊糊中,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耳畔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王良明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他睁开眼,见武藤正指着不远处向门口驶来的车,让自己赶快过去。
再明显不过,是那辆二手吉普车,是张老伯回来了。
王良明仿佛突然间就有了种重获新生一样的兴奋,‘腾’地就站了起来。可刚迈开脚往那边跑了两步,他猛然意识到了某些不对,又停了下来。他回过身,一把拽起因为看见自己突然折返回来而有点疑惑的飞行员,直接往地窖跑。
“唉,我说良明啊,咱们不要这么急嘛。”武藤被他硬拉着朝那里走,很是无奈。
然而此刻,王良明心里先前的感伤情绪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慌乱,想要赶紧把这个日本人藏起来。匆匆忙忙打开了地窖的门后,王良明就焦急地催促着武藤赶快到底下去。
“其实,你也可以”
武藤还想多说点别的,王良明却看见母亲和妹妹已经从车上下来了。他一心急,使劲儿推了飞行员一把。可这一推倒好,日本兵脚下一个没站稳,直接从楼梯上翻滚了下去。
‘咚!’武藤强壮的身体落在地上,发出了非常大的一声闷响。
王良明登时就被吓傻了,却也顾不得别的,赶紧随手关上了地窖的门。然后,他跑到了前面的院子里。母亲和妹妹正提着一两袋子买来的东西,往屋子里进。
“良明?你怎么还没睡觉啊?”母亲看见王良明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些奇怪但又很平静地问道。
王良明望着母亲,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自己先前的担忧与焦虑。他反问说:“娘,你们去哪里了啊?”
“啊,我就是带你妹妹去县城逛了逛,看了几件衣服。另外,你们不是这两天觉得饭菜不好吗?我就顺便买了点儿点心。等天黑的时候,那边又正好搞了场什么义演,就留下多看了一会儿。”
依旧十分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歉意或者愧疚。
王良明不知自己怎的,一股无名火直接从心底腾了起来。他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愤怒,质问道:“你们干嘛不早点回来”
母亲有点吃惊,回过头奇怪地看着他,答复说:“不是说了嘛,就是看了一会儿演出。所以我们才回来晚了一点。你这么大了,自己一个人还不敢在家啊?饭吃了吗?”
王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