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狗不知怎的从院中一路叼了块石头上楼来,现在那块滑溜的鹅卵石已被苻宁握在手里捂热了,在觉得脸上凉时,他便把石头在颊上压一压。
没一会儿,狼狗又颠颠踱来,苻宁伸出左手,接得另块状如橄榄的鹅卵石,他的掌心上还连带沾了些狗口水,“乖绒绒,你咬石头们干什么呀?当心把你牙崩了......”就这样搂住大狗的脖子絮叨,假装见不着父亲进来了。
女仆们随在老爷身后,接连端来几个大餐盘,狼狗循着饭菜响起兴奋地转其圈,苻宁对狗笑起来,但嘴上却冷冷的,说自己什么都不吃,只想一个人呆着。
父亲只让其余人先下去,苻宁仍在那里闷着气,连狗也不理会了,原本盖在他腿上的毛毯被缓缓上提,咬了咬牙后苻宁还是挣开父亲。
“多少吃点东西......”
“不要。”
饿了自己几天,现下连拒绝都有气无力,父亲也是看不下去他的样子,端起粥碗来用勺子搅匀,再吹凉了才送到儿子嘴边。
再是懒得吵闹,苻宁无奈吃下了一口,但咸香的肉糜粥落在舌尖时却让他觉得瞬间反胃到难以承受,想着或许能压下去这恶心,又顺从地由父亲喂了第二次,可食物引起的逆胃先是让他熟悉,熟悉接着触发恐惧,苻宁再怎么神智不清,初次怀孕的感觉始终忘不掉,何况这已经不是最近第一次如此反应了,医生为他检查的时候呼吸不畅、两耳塞满轰鸣,阵阵昏沉钝痛间似乎又听见自己怀了孕,自然苻宁认得出自己的臆想,然而几番折磨下来,他还是沦为了惊弓之鸟。那边父亲轻唤着他的名字,鼓励他再吃下些,苻宁被再度有孕的念头彻底笼罩了,甚至害怕叫父亲知道这事——好像又一个胎儿在他身上切实长起来,为了脸面,为了掩饰,他煎熬着继续喝下温热的粥,尽管每一口落下去都像黄连般苦。
“爸爸......”苻宁发起抖来,“不吃了,太难受了。”说完他便深深垂下头去。
“没关系的,你多休息吧。”
苻宁却难以更好受些,且渐渐觉得把一切反应都当臆想这件事才是臆想,身体里的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正在湿胀开,这让他恨上了的身体,父亲再想替苻宁盖上毯子时他只感到焦灼的羞耻,类似的羞耻让他再不敢到床上安寝。在此刻想对父亲坦诚一切,可最终苻宁结巴着嘟囔出的东西谁都不明白。
“求你让邵长庚把我带走吧。”
“阿宁,这是什么话?”
听到父亲鲜明的态度,苻宁给迫得再扭过头去,当时他隔着被钉紧的窗户对招手,他骤然欢快起来跑下楼去,尽管已不明白自己的那些感觉,可苻宁就是恐惧又渴求着,甚至不单是对看似最无害的邵长庚这样,其他人但凡下决心胁迫他,苻宁似乎从来就得不到脱身的机会,然后在那事的进展里,快感会冷不丁蹿上来作乱,让他到了现在的僵局里只能记住自己哭了,却不敢细想是哭着求施暴者停下,还是哭着央求挨更多肏。
这时候苻宁知道父亲多少为了愧疚在试着补偿自己,他也清楚痛斥自己放荡堕落才是父亲真正想干的,越是如此惊惶忐忑,身上怪异的反应就越严重,于是苻宁不得不扯过毛毯把自己裹个严实,又在毯子下牢牢夹住汗湿的双腿。
“我......我.......喜欢他呀,他说会对我好的,其他人都对我不好。”
言罢,苻宁揪住父亲的袖口轻摇了几下,他就是需要,无论是哪一个,再是怎么凌辱都无所谓,苻宁而今的痛苦在于想要认命却难以全然人命,身上的难堪也不是独个人消化得了的。
“先把自己身体养好,其他的以后慢慢再说,这样行不行?”
“不......”
苻宁把父亲的胳膊整个搂住,“我以后不会再任性不懂事了,你就让我和长庚在一起吧,爸爸,求求你了......”说着说着他感到眼睛发酸,贴着父亲的肩膀断断续续抽泣起来,父亲见儿子这样终是说不出什么,苻宁却不能心平气和下去,邵长庚之前的话像是时刻捏着他的心脏,怕极了父亲是现在只是装着温和,而后便要逼他嫁给郑天德以平息丑事。
再是揽着父亲苦苦哀求,也得不到明确的答复,苻宁觉得反胃的痛苦不断加剧,他想的是哭一场让自己好受,可实在忍不了时只是一阵阵干呕起来,父亲关心问候他什么,反而让苻宁愈发惶恐不安,害怕让父亲以为自己又怀了孕,害怕自己的反应成为名正言顺被抛弃的理由,那边女仆们又忙乱地围成一圈给他送水递热毛巾,苻宁心里丝毫生不出暖意,全是膨胀起来的悲愤和委屈,他恨不得叫身边包括父亲在内的人都滚,一轮轮扩散的眩晕几乎使他死掉,苻宁心里愤恨正深,但围着他人影却疏落了开。
“让开!”
他能听见表哥的声音靠近自己,苻宁狠喘几口气,渐渐把自己的呼吸夺了回来,而另一边炸起的是女仆的尖叫。
“你想干什么?”将军直盯着冯文昭站起了身。
后头又有刚刚阻拦不力的仆人紧跟上了,苦苦劝着冯文昭把手上的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