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凡溦顿了一下，一边盛米饭一边点头回答。
“来来来，姨母，坐这！”江泠也赶紧招呼客人。
“先给小瑾盛碗米饭好不好呀？”江泠抱着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走到水凡溦面前，并将小瑾的碗递给水凡溦，水凡溦接过那只破了两个角的碗停滞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那包桂花糖，取出一颗，张着嘴巴道：“啊……小瑾张嘴！”
“……”或许小瑾并不认识这个怪哥哥，并不敢贸然张嘴。
“小瑾乖，很甜的，啊……”水凡溦不屈不挠地又试了一次，结果依旧。
水凡溦无奈的收起微笑给江泠使了个眼色。
江泠神领意得，不情不愿扭开了头。
“江泠！”水凡溦竟直呼其姓名来，江泠火冒三丈转回头瞪水凡溦，而水凡溦却嘟着嘴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江泠不情不愿地模仿水凡溦：“啊……小……”他刚张开嘴中，一颗糖被塞入了嘴巴，他一惊，闭嘴，他的双唇擦到了水凡溦的指尖。电光石火般，水凡溦的脸竟攸然涨红，像极了那盘酱肘子。
小瑾不明所以地看着江泠，那块桂花糖在他唇齿间蔓延开来，全是桂花的香甜。大概九年了，他没尝过的香甜滋味。
“阿泠，怎么了？”
“呃……没事……”大伯的声音让静止般的两人重新恢复运转。
最后那包桂花糖自然都归了小瑾。
一桌人散去，寅时已过，江泠和水凡溦才收拾妥当，慢条斯理地往回走。
仿佛那颗桂花糖的甜蜜还未散去，两人谁也没开口打破这破晓前的宁静。
许久，行至高墙之下，江泠驻足，问道：“你是怎么被抓回水府的？”
水凡溦不知是太累太困的缘故竟一直垂着头，答：“我刚进店就被老板娘扣下了，那老头早已安排得明明白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猛地抬头笑道：“少宗主也挺好的不是，我命令你必须让我跟着，哈哈哈哈哈……哦对了，他竟然知道你曾经见过我。”水凡溦仿佛又找回了些许气力接着说：“不过你放心，他只知我见过你，不知问诊一事。”
“他要知道我可能早身首异处了。”江泠冷漠的说。
“所以，你厌恶的是水会泽？”水凡溦嘴角的浅笑还没来得及收，定了定神说：“你这个态度，看来被我说中了。不过，江泠、江寒生，不管那老头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你对他要杀要剐随你，但是我还是你认识的那个雁丘，没有变，也永远不会变。”
“你……”江泠竟无言以对。
“你仔细想想，若果真如此，让我跟着好处很多的，比如真正混入水氏宗府想对我爹杀之而后快的人必然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当然，我就是那池鱼。”水凡溦说着竟被自己的才华折服，不禁洋洋自得。定了定气接着说：“你听说过杀人诛心吗？你有没有想过如何让他死得更痛苦……”
“……你娘都教了你什么？”江泠实在听不得水凡溦这种如痴如醉的自嘲，径直跳上墙头而立。
水凡溦依旧在墙外站着，仰头吼道：“我娘说，喜欢的人就算是死也要抓住。”
“啊？”立于墙头的江泠一惊差点没站稳。
“不是不是，我娘说的喜欢不一定是那种喜欢。”水凡溦也轻飘飘地飞了上去，立于江泠身侧，满面邪淫地说：“我娘说一定让我找个长得倾国倾城的姑娘。”
江泠想有时候水凡溦明朗得太过明目张胆，亦或是他只是在为了隐藏自己的极度阴郁而做的伪装。
江泠会意地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你做菜方面真是天赋异禀。”
“我的梦想可是开馆子……”
“……”
江泠想起晚上发过的牢骚暗生愧疚之意，自省良久，真挚的说：“今晚，谢谢你……”
“与我你不必说这三个字。”水凡溦莞尔一笑。
于是每次江泠出门问诊，水凡溦均背着王八壳一道，像只甩不掉的无赖地狱游魂。有时候顺便把药一起煎了，似乎厨神煎的药都没那么苦了，再后来，水府厨房不知从何听说水凡溦每日偷菜是为了接济将他养大的老人，便暗自多备上一份菜，让水凡溦偷得顺其自然、心安理得。
来的次数多了，大伯、婶婶就连格外认生的小瑾也愿和水凡溦这个怪哥哥搭话了，这都是他勤学苦练的做饭技术和回味无穷的桂花糖的功劳。
这天，饭饱酒足后，水凡溦边收拾饭桌，边捏捏小瑾红彤彤的小脸蛋，逗她道：“小瑾，以后你长大了嫁给哥哥好不好呀？”
“不好！”小瑾不情愿的摇摇头，甩着仍扎不起的小辫子前仰后合。
“为何不好呀？哥哥我长得这么俊，又会做饭……”水凡溦停了手顺着小瑾的视线望过去，江泠正专心致志地给大伯施针，便接着问道：“还是……你有想嫁的人？”
“我长大了要嫁给江泠哥哥……”果然，小瑾毫不避讳地说出了她的人生目标，江泠听到这句拿着银针的手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