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在街上询问了坐在街上喝茶的老者,都无人见过这个少年,难道是我想错了?江泠想。
“哎……哎……这位公子,你要找雁丘吗?”江泠回头,一个裹着围裙的老妇边向他挥手边步履蹒跚地朝他走来。
“你找雁丘吗?”那老妇气喘吁吁地挪到了江泠面前。
“嗯,敢问夫人见过他没有?”江泠拱手作揖。
“没有……咳……”老妇咳嗽了几声才勉强说下去:“但我知道他家在哪里,只是很久没有回来了。”
“他家在这里?”江泠问道。
“嗯,你沿这条路一直往西走,出了村就会看到有一棵大桃树的院子,那就是他家。”老妇指了指村口的方向。
“谢谢夫人,我……”没等江泠说完,那老妇插话问道:“你找他干啥?他娘十四年没回来过了。”
“十四年?”
“嗯,自从小雁丘出生不久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雁丘他娘当年真是堪比沉鱼落雁之貌,唉……命苦啊!”老妇说着还佯装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江泠谢过老妇便循着她指的路向西走去。果然,出了村便看到那棵刚开过桃花奋力挣扎出新叶的桃树。江泠走到院门口,发现院门虚掩,推门而入,桃树下跪着的身影猛然回头,是水凡溦,而此刻的他,泪眼朦胧。
闻见声响,水凡溦踉跄起身,见来者为江泠,惊诧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在这做什么?”江泠淡漠。
“昨晚我听说他把我娘埋在这里……”雁丘眼角的泪珠滴落,甚至没来得及留下泪痕。“原来他和我娘是在这相识的,原来我叫雁丘还有这个理由……呵……”水凡溦笑了,挂着酸涩的眼泪。
江泠走到水凡溦身旁,那棵冒着新芽的桃树下,一座新坟,坟上的红锈色的土还未干透,桃花残瓣凌乱地铺洒在上面,萧瑟又凄冷。江泠侧过脸凝视着泪眼婆娑的水凡溦,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我以为我爹死了。”水凡溦用手背抹了抹泪,接着说道:“我从小便与我娘相依为命,我娘也从不跟我说爹的事,小时候羡慕别人有爹,而我只有娘亲,但后来我安慰自己没有爹我娘只会爱我一个人,也便想通了。”说到这里水凡溦侧脸一笑,好像在嘲笑年幼无知的自己。“练功、读书,我觉得我每日都过得很开心,昨日我买到了桃花酿欢欣雀跃地回到家,就看到我娘手中握着剑抵在脖颈间,对着水会泽喊着:‘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忘,我愿意为你而死,我死了,你照顾好我们的儿子!’然后……”水凡溦说着踉跄地退了一步,江泠伸手搀了他的胳膊他才站定,说:“她就自刎了……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恨他吗?”江泠问。
“难道我不该恨他吗?”水凡溦目露凶色。
江泠将搀着水凡溦的手收回,道:“可是你娘爱他。”
“所以,她死了。”水凡溦哭太久的缘故声音嘶哑。
“……你作何打算?”江泠试探问道。
水凡溦轻叹一声,答:“不知。”
江泠不知该与水会泽的儿子相处,既然水凡溦恨水会泽,那他或许是破解水城死门的钥匙。他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棵向日而生的桃树,平和地说:“即便奄奄一息,也该苟延残喘。”
水凡溦站起身低头看看遍地凋败的花瓣,问道:“你爹娘一定恩爱有加吧?”
江泠一惊,黯然神伤,低声说道:“记不清了,他们的长相、声音,甚至约定都记不清了。”
水凡溦面有愧色地凝视着江泠说:“你……爹娘……”
“死了,我八岁的时候。”江泠说的淡然冷漠,好像已经感受不到悲伤。
“对不起……”水凡溦低下头低声道。
“哈哈哈哈……你对不起什么?”江泠尴尬一笑,该说对不起的是水会泽,他想。顿了顿说:“跟我回去吧,即使你逃,又能逃去哪里?水会泽早晚会找到你。”
“嗯。”水凡溦虽有不甘,但江泠的话确实无法反驳。“即便奄奄一息,也该苟延残喘。”
水凡溦跟着江泠刚出了院子肚子便鬼哭狼嚎起来,水凡溦摸了摸肚皮道:“泠哥哥……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你想吃什么?”江泠哭笑不得。
“祥龙**、蜜渍梅花、雪霞羹、素醒酒冰、炉焙鸡……”水凡溦红肿的眼睛突然闪着繁星。
“……我们要不……随便吃点?”江泠打断他道。
水凡溦眼中的繁星瞬间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他远远地看见一家卖酥饼的店,伸手准备拽江泠的胳膊,可江泠分明看到他方才用手擦了眼泪和鼻涕于是巧妙绝lun地躲闪开了,水凡溦扑了个空,嘟着嘴道:“泠哥哥,我要吃那个酥饼。”
“好……”没等江泠说完,水凡溦已窜进了店内,轻功好了不起啊,江泠心中不屑。
“泠哥哥,你吃什么味的?我请客!”水凡溦对着刚走进店的江泠喊道,将他沉甸甸的钱袋在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