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突然从梦中惊醒,窗外的天光早已铺开。活着?两年了,他还活着。
离开水城的这两年只有月圆之夜的毒发作时他才真切地感觉到他曾经认识过那个少年,那个明朗又Yin郁的少年。
又熬过了一次,他穿衣下床。那支濒临凋零的腊梅花不知是谁**了花瓶,竟又萌生了些生气。那张写了字的纸条平整的摆在桌案上,江泠没有碰,而是径直出了门。
见江泠再一次从鬼门关凯旋归来,陈尔稹兴奋得不能自已,其他三人却一筹莫展。
“是我让瞒的。”叶苓开口道。
“瞒了多久?”
“两……年。”方冕答。
“拿给我。”
“烧了。”叶苓抢先答道。
“所以说这两年来我们的行动都倚仗别人,子觅入土氏、林炎入火氏,还有截土瑛辰……”江泠扫了一眼那三人,皆无人应声,便已知答案。
“我们刚开始不知道是水凡溦写的,真的。”方冕嘀咕道。
“我到现在都觉得不是他写的,即便是他也是居心叵测。”方昱站起身,不再接受审问。
江泠自然知道那信是谁写的,追究起来终归再无意义,便转移话题:“阿炎和子觅近况如何?”
林炎是花鑫派三弟子,混入火氏家族。
“阿炎来信说火从旸近日闭关,无从下手;子觅昨天回来过片刻,但很快就被召回土氏,他说土瑛辰下月要拜访水城,美其名曰助水氏重振旗鼓,实则拉拢诱降。那个……水凡溦上封信也提过。”叶苓提着水凡溦的名字的时候特意瞄了一眼江泠,毫无波澜,这才宽了心,接着说:“对不起,我自作主张……”
“无妨,下月我与你一道前去。”江泠平静地说。
“可是你的毒……”陈尔稹蹿到江泠面前。
“哎呀……死不了。”叶苓提着陈尔稹的耳朵将他甩到一旁。
戊寅年,水城。
两年间,水凡溦败光了列祖列宗所有的积累,但好在他自以为是的认为实现了当时一时兴起、言之无物的言语。
水凡溦并非志士仁人,也无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抱负,十四岁之前他只想寻一隅闹市,开一间小饭馆,安心恬荡。被成为水氏少宗主之后,他也不过多了个与一人厮守的妄念而已。可终究,只剩他一人,和留给他的不让之责。
两年间他仿佛被收回了所有喜怒哀乐,唯独月圆之夜,那轮如镜的圆月将他打回原型,心中若有千万只蚂蚁爬过,就像有把刀,只有在月圆之夜才可肆无忌惮捅他的心脏。
水府紧闭的大门“吱嘎”被推开,水凡溦从混沌中惊醒,是云淼,也是,也只有云淼,这偌大的水府只剩他和云淼了,其他外姓弟子皆已遣散,一些不愿离去的便由云淼管理。水凡溦也曾想过搬出水府,可他心存的那一点念想,偏偏都在这个满目疮痍的牢笼里。
“凡溦哥哥……土瑛辰到了。”云淼气喘吁吁的说。
水凡溦捋了捋思绪问道:“在哪?”
“呃……那个……沁怡阁……他说水城的姑娘特水灵,要先去……见识一番。”云淼结巴着说道,面红耳赤。
水凡溦见状忍俊不禁:“你羞什么?要不要也给你找个水灵的姑娘见识见识。”
“我……你怎么那么下流。”
“我怎么下流了?”水凡溦笑的前仰后合。
云淼并不想与水凡溦继续探讨何为下流的话题,便冷淡的问道:“……你要去见土瑛辰吗?”
“我去那地方见他?不去不去,他干正事要紧。”水凡溦还沉浸在戏弄云淼的乐趣之中。
那地方你等下必定要去,云淼想,摇了摇头说道:“你记得尹祁吗?”
“记得记得,不就是那个你找的靠谱之人,他太靠谱了两年就没来过消息,你不说我都忘记有这个人了。提他干嘛,难不成他找到江泠的行踪了?”水凡溦依旧不合时宜的明朗。
“嗯,在……沁怡阁。”云淼低声说。
水凡溦一震,嘴角的弧度还没收拢,视线已朦胧,他支支吾吾的说:“去沁怡阁。”说完审视了下自己,“换身衣裳,他见不得污秽,对,换身衣裳。”
云淼看着水凡溦颤颤巍巍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坐在桌前,平静地倒了杯茶,还没等递到嘴边,就听到一阵风吹到他跟前:“走吧!”
“……”
“不行,还是我一个人去。你留在此处,若有意外,你便将此信通过沁怡阁密道传出。”水凡溦将一封皱皱巴巴的信递到云淼面前。
“意外?”云淼难以置信地问道。
“比如土瑛辰死了,或者我……到时候你就自己……”
“我跟你一起去!”云淼打断他。
“我不会死的,你放心在这等我消息。”水凡溦拍了下云淼肩膀飞出了门。
戊寅年,水城沁怡阁。
正值正月,沁怡阁却百花争艳、春色撩人,满面春风的寻花问柳之人络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