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景致明媚无比。
游沛之带了几个清客,骑马到郊外踏青,见村落乡野间景物清新,令人心中爽快。
游沛之一边举目四望,一边说:“伊州虽金粉富贵,但却难免脂粉气过浓,乡野间虽有些简陋,倒清爽得很,别有一番味道。”
旁边一个清客捻着山羊胡道:“公子此言大有意味,凡富贵已极必然返璞归真。诗云‘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此之谓也。”
其他几个清客纷纷附和,风雅地yin诵诗词,信马由缰往前走着。
转过山脚,前面出现了一个小村落,几人对这乡村风景欣赏了一番,便想绕过村子,继续往前走。
但转到村东的一角,游沛之却突然勒住了马,死死地盯着前面。
清客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稀疏的竹篱院落内站着一个青衫男子,手里提着两件衣服正要晾晒,但却不知为何望着院中一树盛开的桃花出神,任衣服上的水滴滴答答流到地上,他却浑然未觉。
众人看到这男子,都不由得眼前一亮,见他虽是一身粗布青衫,却不但无损于他的俊秀,反而为那秀雅的风姿更增添了一种楚楚之态,令人忍不住想要怜惜。看他那俊美清滟的脸和修长挺拔的身体,令人想到了桃花的娇艳和柳枝的柔韧。
游沛之看着他那含愁凝思的样子,不由得痴了,喃喃yin道:“美人卷珠帘,深坐颦娥眉。但见泪痕shi,不知心恨谁。”
旁边的清客听他yin出这首诗来,虽觉得情景不对,但那意境却极为贴切,不由得均生出同感。
怀暄洗了几件衣服正要晾晒,忽然看到篱边的桃花开得正艳,蓦地想起去年桃花开的时候,宇文真陪了自己观赏,还命人摘了花瓣做成粥汤点心给自己吃,那时看来那样美好温存的人为什么竟做出那么残酷的事来,令自己对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全部崩塌了。
怀暄正心情复杂地回想往事,忽然感到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向院外一看,只见几个文士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个华服公子,正向自己这边看来。那公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几乎要放出绿光来,就像一只见到肥rou的豺狗。
怀暄心中涌起一阵厌恶,迅速晾完衣服便进入房中。
游沛之见房门关上,将自己与那男子隔开,心中一阵难受,才看了这么几眼,美人就进去了,真是成心吊人的胃口。他在外面呆呆地守了好一阵,只盼能再见美人一面,但那扇门却再也没有打开过。
此时游沛之再没了游玩的兴致,恹恹地带着清客们回府去了。
游老夫人发觉自己的独养宝贝儿子这些天很不对劲,每天长吁短叹,茶不思饭不想,心中颇为担忧,儿子一向吃喝玩乐,过得颇为快活,不知最近为什么愁眉不展。
她让丫鬟请了儿子的心腹清客姜先生过来询问这事。
姜先生哪敢说公子是因为看上一个俊美男子而魂不守舍,只得编了个谎儿,道:“老夫人莫要担心,公子突然发了上进之心,担心将来一事无成,现在每天诵读诗书呢。”
游老夫人听了点点头,儿子最近的确经常抱着本书喃喃地念着,看来这个纨绔子终于开窍了,知道上进。
她哪晓得游沛之成天念叨的尽是些“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教解语应倾城,任是无情也动人”之类的香词艳句,心心念念想的是那桃花树下的美人。
姜先生从老夫人那里退出来后,便连忙来找游沛之,见自家主子正两眼发直地望着窗外,便拍着大腿道:“啊呀公子,你可不能再这么魂不守舍的了,你这个样子连老夫人都发觉不对,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游沛之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总这么想着不是个办法,早晚非把我想死不可。老姜,我这些年看的美人也不少了,江南多美人,尤其那秦楼楚馆之中更是香艳无比,可那些人却都无法和那人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就像天上的白云,那样的轻灵优美,真是‘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真不知该怎么形容才好。”
姜先生捻着胡须,道:“那人的确有一种特别的风度,若说模样倒并不是绝美,但那脉脉含情中所透出来的常人没有的优雅从容,却是最吸引人的。看来此人不是一个僻居乡里的教书先生那么简单,否则绝不会有这样的韵致。”
游沛之忽然身子一震,道:“你不是打听到那柳怀暄与袁湘交好吗?说不定两人早已有了苟且之事,所以他才那么含嗔带怨的。瞧他眉梢眼角那份春情,若无男人的滋润,决计不会那个样子。”
游沛之越说越恨,直把牙咬得咯咯直响,仿佛眼前已经看到袁湘将柳怀暄压在床上恣意yIn乐的画面。
姜先生皱了皱眉,道:“我看未必。据说他们两人一向相处以礼,并无暧昧之事。”
游沛之恼恨地说:“纵然现在没有,将来也一定会有。袁湘是个商人,最是贪利,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怎么会做?他定然也是贪图柳怀暄的美色,想来个日久见真